到南遥给竹玥系,她选了条桃色,从善如流地牵引着发丝,动作又快又好。
“阿遥,我想吃你说的那家糖葫芦。”
出乎意料,卖糖串儿的老翁还记得南遥,“这位粉雕玉琢的小娘子瞧着面生,不是上次那位呢。”
“我家小姐听闻您老的糖串儿香甜,定要亲自来再尝。”
老翁笑得慈祥,将草杆放得低了些,对竹玥道:“挑串喜欢的吧小娘子。”
竹玥看看这串又瞧瞧那串,觉得一串比一串甜,纠结好些时候,这才决定要哪串,“要这个!”
南遥就这么看着,直到老翁没头没尾对她道:“姑娘也有得甜了。”
她不解,直到鼻息间萦绕熟悉的气息,偏头看见将军手中握着一串,递给她。
竹玥是最紧张的那个,唯恐来人朝她行礼。
而将军只道:“花朝佳节,与二位相逢也是有缘,在下此举唐突,还请这位……小姐勿怪。”她看着竹玥。
“阿遥,快谢谢人家!”
南遥抿着唇接过,唇角带笑,眼里闪着欢喜。
待去到人少的地方,将军向竹玥行礼,“臣惶恐,公主此时为何在此?”
竹玥急得直嚷:“你不许和父皇和母妃说!”
将军下意识看向南遥,后者熟稔地安抚着公主,而后向她悄声解释其中缘由。
“小姐不用担心。”将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已是了然于心,“若是不在意,在下愿与二位同行。”
见竹玥面露犹豫和不悦,南遥连忙劝她道:“小姐有所不知,今日街上繁荣,贼人也会比以往多上许多,与将军同行,小姐也可安心游玩个尽兴了。”语速是她自己也想不到的快。
这话一下打消了公主的顾虑,若是日后让父皇和母妃发现了,有将军作护,倒也多了个理由,“那好吧。”
心上没了负担,竹玥这才安心品尝垂涎许久的糖葫芦,可咬了两颗,酸得她口津直流,“还是酸的。”
她见南遥眉眼弯弯,便提出要尝尝南遥手上那串。
“也好酸。”竹玥的牙直颤。
南遥不觉得酸,她手上这串可甜了。
花朝节的重头戏是放花灯,莲花灯绽于水上,中央缀着的花蕊呈着人们的祝愿;或放天灯,盏盏天灯缓缓飘向天边,连成一道明桥。
竹玥要去桥下河边,人多处。南遥也想去,但方才人潮拥挤,她险些与公主走散,现在还心有余悸。
“在下有一计。”将军见不得小书生的愁眉,小娘子还是脸热笑起来好看。
“以发带束于两人腕上,这样便不会走散,且发带够长,又不会过于拥挤。”
常年住在象牙塔的小公主没见过宫墙外的世界,自然害怕她们口中的贼人,竹玥没有任性,乖乖让南遥在腕上系上桃色发带。
“换我们。”
将军抬手,略微粗粝的指腹抚上小书生的软发,指尖缠上那抹胭脂红,轻轻一扯,那带着她馨香的红绳便落入自己掌中。
她轻轻抬起小书生的腕,羊脂玉般的手,指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笔抄经的缘由,但对她来说还是娇软。
她像个虔诚的信徒,眉眼凝神地诚心系上红绳。“换你为我。”她眼里挂笑。
南遥心悸得厉害,手指轻颤,动作少见的笨拙。
方才为她系绳的手复握,南遥心间顿时软了下来,心无杂念,亦虔心为她系上。
一根红绳,一头是她,一头是她。
*
长公主要出嫁漠北了。
南遥手里的话本子正念到一眼万年,郎情妾意,小公主突然说:“皇长姐嫁到那边,日后是不是就不会打仗了?”
南遥也不知道,但她希望永远不要打仗。
小公主又说:“如果不打仗的话,将军也是要出嫁的吧,阿遥你也是,我也是……”
手里的话本子跌到了地上,南遥听不清小公主喃喃之言。将军身穿甲胄与否,她始终都是阿星,是个女儿家。
南遥的心里像是掺了沙,每跳动一下都磨得生疼。
长公主虽出嫁漠北,但边陲的战事却是越来越紧了,南遥抄经更勤了些,将军进宫面圣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更多时候两人只是在宫道上相视一眼,但南遥总能让将军看见她。
朱红的宫墙内总会飞出一只漂亮的纸鸢。
再过了些日子,雨下得也勤了,雨打蕉叶,惹得上山的青阶也湿了起来。
好在将军在身侧,握着她的手,这湿泞的路才稳了起来。
檐下雨帘潺潺,殿内两人同跪于佛前心无杂念。佛香朦胧,女儿香则浓。
“三日后,我就要率军出征了。”将军在姻缘树下对南遥说。
南遥深居宫墙内,怎会不知道这透风的事,她扯出一抹笑,泪眼早已婆娑,将军的轮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