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蕴流转而出……
她刚刚想要下令,让几位玉阙修士试一试这陈执安。
王衍浑身的气魄也已然蓄势待发。
可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楼阁中,忽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陈先生……”
王衍、魏灵玉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始终沉默,不曾插话的司螭琼、司遥同样低头看去。
却见不远处一处学堂楼阁中,一位身着文士长衣,头发竖起儒生长髻,又极为苍老的老人,正弓着身子朝着陈执安拱手。
“季老?”
“大儒季承元?”
众人神色顿变。
王衍、王知微想了想,甚至跳下马来向那老人行礼。
世家门楣极看重辈分二字,又崇尚儒学,对于季承元这等中极殿大学士也极为敬重。
反倒是魏灵玉、魏青盐,肩头担着跋扈的名声,倒是不曾下马,却也坐在马上朝着季承元抱拳行礼。
陈执安也站起身来,向这老人行礼。
这老人正是之前坐朝节时,望星宫第十六层上,专程因为“莫听穿林打叶声”,这一阙词而前来向他行礼道谢的大儒季承元。
“离南轩楼不远处,就是季老的学堂。”司螭琼也向那老人行礼,又凑过头来低声询问陈执安:“你还认识季老?”
陈执安尚未回答。
司螭琼抚顺自己胸口的一股气继续说道:“怪不得你全然不怕玉下郡主,以及那王家少爷。
原来你已经知道季老在此!”
陈执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挺会脑补。
此时,季老正颤巍巍朝陈执安挥手。
他身后,许许多多身着儒生长衣的学子也站起身来,远远看向陈执安。
这些学子中有老有少。
年轻的不过十二三岁。
年老者只怕已经有六七十岁。
他们乌泱泱站起身,看向陈执安。
许多人朝陈执安行礼,也有年轻顽皮的学生,更是大声喝道:“陈四甲!陈四甲!”
魏灵玉、王衍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季承元脸上带笑,还朝着陈执安挥手。
那几道玉阙神蕴悄然退去,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这陈执安……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好。”魏灵玉咬了咬牙。
陈执安转头看向她。
魏灵玉轻轻开口:“陈执安,执印之事总会落下帷幕,宋相可不能永远护着你,季老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永远恰到好处的出现。”
她话语至此,一拉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我家兄长今日入城,陈执安……你好自为之。”
马蹄声嗒嗒。
王衍、魏青盐眼神也各自冷冽,深深看了陈执安一眼,同样调转马首,也要朝着城门而去。
陈执安听到了魏灵玉的话,也看到了其余几人的眼神。
他轻轻摇头,又想起刚才陈水君与他说过的话。
“要随性而为……不要吃亏。”
不要吃亏?
自从他来了悬天京。
这魏灵玉带头的几人,始终都在他面前蹦达,实在是让他有些不胜其烦。
可是这个玉下郡主,乃是安国公之女,修为强悍,自己虽然几次让她吃亏,却终究未曾让她付出一些代价……
“这自比为天公的魏灵玉,几次都想要让我吃亏……而我却碍于她的修为,碍于她的身份,无法对等的回报于她。”
“这可……不公平。”
陈执安眼神闪烁。
也正是在此时,陈水君又一道神蕴在他耳畔碰撞,发出鸣响来。
“人贵在自持,也贵在行自己所欲,不必理会过多。”
陈执安猛然想起,早在许久之前,自己询问陈水君为何不督促他去科考时,陈水君便说过这样的话。
时间匆匆已去八个月。
他已经并非昔日的陈执安。
今时今日,他一身不凡气魄,不俗修为,看似已经脱胎换骨。
可若仍然无法行自己所欲,又算得上什么脱胎换骨?
陈执安思绪及此,脸上露出些笑容来。
他朝前走了几步,撑住酒楼栏杆,忽然高声说道:“魏灵玉……你这就要走了?”
魏灵玉顿时勒住缰绳,猛然转身,眼中凶光毕露。
“陈执安,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直呼我名!”
陈执安身后司螭琼、司遥几乎同时喉咙耸动,目光落在陈执安背影上,不知道这人究竟在发什么疯。
可陈执安却猛然跃起一跳,跳下酒楼,落在地上。
另一处雅间中的云停、白间对视一眼,已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魏灵玉,你自比天公,第一次见我,只因为你气性不顺,便想要拿我这区区一位画师出气。
再后来,你每一次见我,都想要动手,或想杀我,或想让我真真正正遭受一些大灾祸。
你自始至终未曾得逞,我却也自始至终,不曾向你讨一个说法……”
讨说法?
本来还有些担忧被卷入这纷争中的司螭琼顿时来了兴趣。
他伸长脖子,看着地上的陈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