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起,场上的球员迅速跑到场地中央。
陆政安的思绪乱作一团,记忆如一根根杂乱的麻线不断缠绕延申到遥远的过去。哨声将他拉回现实。他默默收起那张只做了一道题的物理卷子。
斯伯丁牌子的篮球被裁判抛向空中,又被K一中那个180的女生抢去。项飞禹奋力向前追去。
刚上场的罗英明显不在状态,可能是腿伤的缘故。K一中的同学看到那道雪白的绷带,都纷纷避让开她。
项飞禹终于碰到球了,她知道因为身高她会被对方狠狠压制,于是把球传给罗英。
“师姐,接球。”
罗英凭借极强的基本功迅速晃过几个人,站到三分线上奋力一投。
球在篮筐那儿转了一圈后从篮筐中央滚下。
项飞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之后罗英的状态越来越好,把比分差异缩小到了3分,但他们都知道体力的消耗和竞争的激烈会加重伤口的恶化,罗英撑不过几分钟。
尽管Q县一中的状态有所变好,但K一中也不是吃素的,项飞禹感受到了她们的猛烈压制,她不停追着球跑,又不停地看着球被抢走。
罗英又一次拿到了球,在她奋力往上跳后,她重重地摔了下来,绷带也已经渗出血迹,绷带阻止不了血液的汩汩流出,也阻止不了罗英即将被命运之手狠狠推倒的命运。她被抬出了场外,痛苦地□□着。
可是这场比赛仍要继续,少年们仍然年轻,仍然热血,年轻的生命断断续续地流动着,生命的长河却始终奔涌不息。
项飞禹想起了外婆说的一句话——总有人把投进球当作活下去的所有希望,总有人誓死去捍卫这块皮胶场的荣耀。
她鼻子一酸,往门外望了一眼,继续投入比赛。
6分,8分,10分,13分,16分,18分……比分不断拉大,K一中越战越勇。
项飞禹的脸和苹果一样红,头发被汗水裹住,水汪汪的眼睛周围是红血丝,但是她看见另外四个比自己还要累的师姐,顿时又打起劲来,跟着队伍跑起来,拼命地抢球和传球,即使力气不大,即使个子不高。后来回想起那天,她也说不知道挽救一场必输的比赛有什么价值,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
在最后一分钟,项飞禹终于抢到了球。她站在三分线内,面朝与球筐相反的地方,想把球往外传,但被对方拦住。南晟给了她一个眼神。
她迅速转身往上一跳,球终于进了。
她大喊一声:“啊——”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庆祝。
场下掌声雷动。
“她……”邓有为转头看着陆政安。
“她不像。”
陆政安微微一笑,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继续低下头做那张卷子。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一只小型白色诺基亚不停振动。
手机下方的白色酒店被套里伸出一只稚嫩白皙的手,一根食指狠狠地按了“锁屏键”,然后又缩回被子里。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手机又开始振动,床单也开始呈波浪式抖动着。
项飞禹的头慢慢钻出被窝,一卷褐色的头发在她的脑门蜷缩着。她努力睁开双眼,只见上下眼皮差点儿就要合上。好在电话铃声足够大,她的睫毛微微上扬,下方的大眼睛努力锁定手机的位置,然后她伸手一抓,终于抓到了那只手机,手机微小的屏幕上写着“乔无来电”。
项飞禹按下了接听键。
“李乔有你有病吧?!这么早打电话!”
“早?大姐你看一下几点了?怎么,昨天为我们学校贡献了两分把你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
“放!”项飞禹听着李乔有的语气就知道她有事。
“陪我去买东西。”
“你要买啥?”
“明天男生比赛了,我去给他们买点礼物。”
“‘他们’?你跟我还装,想买东西给高崇就直说。”
“什么叫我想买,你还不是想买点东西给你家小羊。”
“什么叫我家小羊,我和小羊的事还不一定呢。”
“快点,两点钟酒店大厅遇。”
她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看向酒店墙上的钟表。“一点了!”
李乔有猜中了,她昨晚兴奋了一夜。
她简单洗漱一下就出门了,去往和李乔有约定好的地点。
另一头,陆政安正考完保送K一中的选拔考试,拎着一只黑色书包走出考场。然后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等邓有为。虽然是冬天,但春意袭来,树上蟋蟀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让陆政安的心更加烦躁。他后悔没有多检查一遍最后一道大题就匆忙交卷了。
邓有为拎着那个Nike新款斜挎包匆忙跑出来,阳光照射在他刚染好的头发上,让他的头发根根金黄,但顺着头顶下来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