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灰色眼瞳审视她,随后从喉咙发出一声轻嗬,“生气了?还是说,终于发觉你的小男友会让你丢脸?”
“别这样说他!”玛丽戈德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被裹挟了,被她的爱意。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也左右不了言行,“闭上你的嘴,然后离我远一点!”
西里斯显然被她的呵斥吓到了——并非来自恐惧层面,而是他没想到、也没想过玛丽戈德会因为那个斯莱特林吼他。他眼里的那些幸灾乐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气。沸腾的、喷涌的怒气。
它们只展露了一秒,因为西里斯很快将它们藏起来。他唇角依旧翘着,只是弧度很虚伪。
他说,很好。
“如你所愿。”
黑发格兰芬多甩手离开。
他的身影很快被其他人冲散、淹没。
风势调转方向,细针一样的雨丝打进斜廊。低沉的轰鸣在云霾里流窜,雷声落下。笼罩在城堡上方,广袤的、灰蓝色的雨幕令人头脑发胀。
玛丽戈德站在原地,慢慢地、颤抖着蹲了下去。她想她知道了,是的,她明白了。
It''s love potions.
亚历克斯给她服下了迷情剂(有其他可能性存在,但迷情剂的几率最大)。
礼堂就在前方,她只要进去找到弗立维教授。告诉他,她的猜测,她的院长会帮忙解决这个麻烦。但她没有。
背叛感化为悲伤与滔天的怒火,她逆行穿过门厅,冒雨敲响了属于斯莱特林的球员更衣室大门。
“发生了什么么,你和卡里克。”
格兰芬多的长桌上,西里斯正和两个姑娘打得火热,耳畔突然飘来这么一句话——弯起的唇角立马抹平了。他扫了丹妮丝一眼,嗓音冷淡,“别提那个扫兴的家伙。”
丹妮丝稀奇地盯着他看,“所以真的吵架了?你又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就没有别的选项吗?”西里斯粗暴地拆下鸭腿上的骨头,却又突然没了食欲。他将餐盘推远,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厌倦,“譬如是她蛮不讲理、重色轻友、无法沟通。”
他还在搜刮词语,丹妮丝却托着餐盘坐得离他远了些,“哦,你可真是个混蛋。把人都惹哭了,还能说出这种话。”
他错愕地睁大眼,怪叫一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把她惹哭了?”
挨骂的可是他诶!
等一下。
“你说她哭了?”
丹妮丝被他陡然转变的语气与瞪视弄得一愣一愣的,“……我是这么听说的。”
西里斯不再理她,他略抬起脖子望向拉文克劳,但显眼的那抹红发并未出现。他立马转身用眼锋扫视背后长桌,斯莱特林的校队成员都在,唯独少了那个金发小白脸。
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脸上表情换了几轮,然后隔着座位让莱姆斯把活点地图给他。他喝掉杯里剩下的南瓜汁,翻过长凳朝门口走。
路过詹姆时,对方问他去哪,“马上就要宵禁了。”
他拍拍好友的肩,没有多说,“一会儿休息室见。”
一出礼堂,他立马翻开活点地图。
代表着玛丽戈德的黑墨小字定格在西边长廊,不只是这样——还有一排小字几乎是和她的名字交叠在一起。这代表两个名字的主人间距极近。
是亚历克斯·帕蒂弗。
西里斯默不作声地将地图塞进袖口。起初,他只是步伐迈得大,但渐渐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天幕已经黑透了,只有闪电在云层穿梭,时不时迸溅出银色火花,将大地照亮。雨水漫进石板,嘈杂的人声在身后变小、拉远,直至完全消失。
他到了。
走廊的尽头延伸在城堡主体之外,石墙上的火把无惧狂风的洗礼以及暴雨的冲刷。但它们实在太微弱了,无法撼动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
西里斯点亮魔杖,荧光闪烁覆盖不了太远的距离,他只能看见地上影影绰绰的身形,以及夹杂在风响中断续的呜咽。
“玛丽?你在吗?”
回应他的,是骤然降临的银色闪电。
瞬息之间,黑夜亮如白昼。
西里斯看清了,他要找的红发姑娘——玛丽戈德——她跪在地上,浑身早已湿透,却浑然不觉一般将头抵在……抵在瘫倒在地的亚历克斯·帕蒂弗胸口。
帕蒂弗状态很奇怪,活像一条被扔上岸又经历了开膛破肚的鱼,幅度不大地在石板上抽搐挣扎。
为什么是开膛破肚?因为第二道乍然落下的闪电照亮了插在他肚子上的尖刀。
西里斯瞳孔一缩,被意想不到的悚然画面冲击地愣在原地。思维经历短暂的空白之后,他踩着轰隆隆的雷鸣疾步跑过去,跪到帕蒂弗身旁检查他的伤势(还好,还有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