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把一张干净平整的白纸近乎疯狂地揉成纸团,再将其舒展,请你好好端详这张白纸,它还是你原本那张的白纸吗?
钰回复“嗯”的次数变多了,虽然,有时我的长篇大论换来的只是一个“嗯”,虽然,有时我们玩着一问一答的游戏,她总是只回复“嗯”,虽然——“嗯”。
我把她删了,毫无顾忌地,而后我又厚着脸皮去加她好友。
她回复时间慢了,她因为睡着而突然离线了,我又觉得心寒委屈了,于是乎,我又把她删了,最后,我满怀歉疚地加回了好友。
我再次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删了,这一次,我把好友列表所有的人都清空了。
断裂,复合。
复合,断裂。
我的无理取闹换来的是她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我总是以“发病”为借口来伤害她,她为什么会摊上一个喜欢无病呻吟的废物啊?
我叫她亲手把我删了,但她谢绝了。
我无数次发送好友申请,她总是秒同意。
我……想过弥补,可我总是越帮越忙,细想来,我什么也不会,关于她,什么也不了解。
钰喜欢吃什么?钰讨厌什么样的人?钰每天过得开不开心?钰是否耐着反感与我聊天?
我总是自作聪明,我其实一无所知。
【没关系啊,我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
钰给我发了一串数字,共9位,她让我慢慢钻研。因为我太笨,她给了我提示——拼音九键和游戏签名里的“231”。
一入教室,我便开始研究起这串数字,我考虑过类似于台湾的键盘是否和大陆的一致的荒唐问题。我手抄了一份九键字母排布顺序表,东拼西凑,抓耳挠腮。
【我大概率解出来了,要不再给些提示确认一下吧?】
【笨蛋,就把9个数字33分,再交换下顺序不就行了。】
【和我想得差不多,但我总感觉哪一步出错了。】
【要不我们一起发,不许耍赖!】
【3。】
【2。】
【我好喜欢你。】
【我好想你。】
那晚,我惹钰生气了。我本想照着别人的样子给她发红包的,无奈囊中羞涩,塞了点钱并备注让她不要生气了。
【发520块都没用,好啊你,姓程的,你成功惹怒了我!!!】
【我认错还不行吗?】
【错哪了?】
【木鸡啊。】
钰发了个捏紧粉拳的表情包。
【那你说咋办?】
【我想听你的声音。】
【你不会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少废话!】
【说实话,我的声音蛮难听的,我怕你听了浑身难受。】
【没事!】
我邀她进入游戏组队房间,不由得对着麦克风键开始沉思。时值深夜,万籁俱寂,窗外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的声响,我深吸一口气,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8月11日。
钰打开听筒,安静地等着我。
我开始轻声说话,一字一顿地说:“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聊天栏冒出一堆问号,钰开始语无伦次,说我声音好听,我苦笑道:
【不用安慰我,反正我不信,我知道我这辈子声音都不好听,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没事的。】
“不不不,很好听啊。”
【我不信,我甚至有些难过。】
【我想再听一遍,嘿嘿。】
一作死到底,我羞红着脸再次诉说着“生日快乐”。
钰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她很少于室外锻炼体质,晕厥感如影随形,我隐约察觉到她一直在逞强。
【疼~】
【伤哪了?】
【额头撞了个包。】
【怎么搞得?】
【和你聊天时,不小心就撞到墙上啦。】
【不是叫你别边走路边玩手机吗?】
【我怕不回你消息,你就会……】
【你身体更重要,不回我消息也没关系。】
我习惯性地话锋一转。
【真是因为和我聊天才撞上的?】
【可能是因为脑袋有些昏吧。】
【别告诉我,你差点出车祸。】
【你咋知道?!】
【你他妈……】
头一次强烈地意识到,网恋使得我们不止相隔一片海,其实还有一面无形的高墙。钰需要的是安全感,而不是冰冷、苍白无力的文字。
4.
【果然,只有你才能给我这种感觉。】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