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
可元安不同,他与司马元白一样混迹在沙场多年,受重伤乃是家常便饭,那身上的伤疤怕是比他吃过的饭还要多,甚至数也数不清。
所以当司马元白的鞭子落下之时他想也未多想就直接冲了上去,待冲上去他才后悔自己的莽撞。
可即便如此,他在逞骁勇的时候也忽略了原主瘦弱的身板,怕是挨不住这区区三鞭!
司马元白死死的盯着朱元安如柳絮般倒下的身体,那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寒意,不知是因看见他受伤而心疼,还是嫌弃他不讲礼规而恨铁不成钢,又或者是他破坏自己的规矩而恼怒!
如此正经的一件事,经朱元安这么横插一脚,就彻底成了一场闹剧,还谈什么三军严明,更别提杀一儆百,杀谁给谁看呢?
而他还要防着此消息传到元安城里,好在此时在场的都是他的军中心腹,否则后果难料。
不算宽敞的院落里,春风席卷着阳春花混合着杏花香气,飘洒到每个角落,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一股脑的涌进所有人的鼻腔中,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句,“将军,小公爷瞧着快是不行了”,只这一句就让人绷紧了神经不敢大喘气。
他们可都是从沙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却见不得一个羸弱的世家子遭受这样的暴力,那一地的鲜红竟是看的他们心惊肉跳的,仿佛这朱小公爷的血有着什么魔力一般,勾去了他们的魂魄。
疼晕过去的朱元安明明听到了叫喊声,却是用尽全力也没能再从地上挣扎起来,最后如秋鱼般蠕动两下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血蜿蜒而出把他的身体淹没其中,白色的衣袍侵染大片的红,像极了迎春花待放之时的艳丽之色。
疼痛的感觉把元安再次带回到了沙场之上,那些腥风血雨在刀口舔血上闯生死的日子里,唯有疼痛能让他保持理智,也唯有疼痛能证明他还活着。
常年征战在沙场,伤药更是短缺,更何况稀有到不能再稀有的麻醉散,对于将士们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东西,疼急了的时候也只有饮一碗烈酒、咬着碎布生生忍着,挨得过去就是新生,挨不过去就等着重生。
而眼下情形就有些叫人有些为难了,抛开世家子的身份不提,朱元安如今好歹也是个准世子妃,并且是漠北世子的准世子妃。
司马元白还真就没有理由能处置他,即便是他破坏军规在先。
满院的空气中都透着尴尬的气息,幸好片刻功夫王武已经拎着一个郎中赶回来,那郎中跟着王武翻墙走壁着实被吓得的不轻,落地之时整个人还抖的像个筛子。
而王武在见到浑身是血的朱元安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地上无人理,心中便也连那最后一丝埋怨也没了,相比较而言,他的马也算是死得其所。
“将军,还是先给小公爷瞧伤势吧,属下看着小公爷怕是挨不住了”
他也是壮着胆子说的这话,今日之事想必他家将军定不会如此轻易了事,以他对自家将军的了解,即便是朱元安的外伤医好了却也是逃脱不过另一个责罚。
“瞧!仔细给他瞧!”
司马元白咬紧腮帮子突出一句话。
原本就被惊吓一场的郎中此刻只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逃是行不通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老夫瞧这伤势颇为严重,怕是无能为力!还请……大人另请高明……吧”
“若瞧不好,就让郎中给他陪葬!”
司马元白理也未理快速堵了郎中的话,极其愤怒的甩过一瓶上好的伤药丢给王武,便快步离开。
急切的脚步就像是朱元安是什么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王武接了药,才急忙去安置朱元安,还不忘把长田副将拉拽起来。
“这小公爷虽然一事无成,但这胆子着实是大,我本瞧也不上他,再者迎风是因他而死”,他是真心想夸奖一翻,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你我皆跟随将军多年,何时见过将军这样过,如此被一不相干的人左右思想,不知是对是错”。
长田只是叹息一声:“将军一向都很反常,今日瞧着才像是个正经人,哪有正经人不占七情六欲的,这小公爷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且看将军如何处置!”
他说的正经人便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见惯了将军的冷血无情,便也觉得此刻的将军才是不正常。
要说这朱小公爷,当真是胆子大,竟可在沙场阎王眼皮底下搞事,他家将军心中这口气怕是难以咽下了,只是按照以往将军的脾气,怕是当下就会把朱元安处置了,哪里还能允许郎中来给他瞧伤。
朱元安这伤虽得到及时救治,可毕竟伤可见骨,而寻常的郎中只晓得瞧皮外伤,只做简单包扎处理是指定不行的。
好在正处春日,天气回暖,也不用添置那么多里衣外衫,朱元安只着了单衣撩着膀子趴在榻上,后背的伤也是露在外,并未处置,只是撒了很多止血的伤药。
陈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声’,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