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看谢知韫,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那又如何。
她重活一世,一切都还未发生,谢知韫再如何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陶芜恍然间想起上辈子,她刚把谢知韫买回去,整天痴迷于给他变着花样的穿各种稀奇古怪的衣服,带着他四处参加宴会炫耀,谢知韫面上带笑,眼底满是想弄死她的不耐烦。
可到最后,他也没弄死她。
谢知韫那时候是没有那么疯的。
陶芜突然觉得,她其实很不了解谢知韫。
他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份的,可却一直没说,也没找机会回去。后来他回到尚书府,宴会两人见过,但竟然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陶芜当时和春珂还骂他,小气鬼,白眼狼,给他赎身,都没想着将银钱还给她。
至于中间,谢知韫在尚书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晓。
“小娘子要是没什么事,那小人就先离开了。”
龟奴的话将陶芜的思绪重新唤回来。
她目光转动,落在龟奴的脸上,定定的看着,龟奴被她的眼神看的脚底发虚,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陶芜。
春珂此时追了上来,陶芜转向她,让她把刚刚的一千两银票拿出来。
陶芜接过银票,问龟奴。
“三千两,买这人,去问问老鸨,还作不作数。”
龟奴进南烟楼,没一会就出来了,看着那一千两银票,笑着道:“作数是作数,但恐怕就不只这一千两的事了。”
南烟楼的老鸨刚刚被陶芜为难,此时抓住机会,可不得好好出口气。
春珂在一旁,听到龟奴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你们这样坐地起价的……”
“春珂。”
陶芜打断她的话,抬手将自己的耳饰和发簪都取了下来。
“最新的款式,至少三百两。”
将军府就她和父兄三人,父亲是武将,没有不良嗜好,身边也没有侍妾。兄长更是洁身自好,买过最多的东西就是书本。除此以外,两个大男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给陶芜花钱。
从每日的吃食,到随身的首饰衣品,哪样都是精挑细选的,她说三百两,是一点都没有虚报。
龟奴乐呵呵的接过,又看向她手腕上的玉镯子。
陶芜随她娘,皮肤白皙,因刚刚摘发簪的动作,此时衣袖堆叠在手腕,一只碧绿的玉镯就露了出来,衬的她更是肤若凝脂。
这玉镯据说是海外来的,种水很好,毁一块大料子就开出了这个最完美的。陶芜从奇珍阁买回去以后就十分喜欢,好一阵子都要带着。
春珂知道自家小姐有多宝贝这镯子,愤然道:“你们欺人太甚!”
陶芜低头看了会,将玉镯摘下来,连着银票一起扔过去。
龟奴拿了银钱首饰,看两人榨不出油水,挥挥手,让人把马车里的谢知韫抬了出来。
谢知韫还在昏迷着,陶芜丢了心爱的镯子,看也不愿看他一眼,直接将人扔给了春珂。
春珂弯腰单肩扛起,但心中难免带了怨气,她手劲大,下手也不知轻重,谢知韫眉头微皱,□□出声。
等到了自家马车旁边,赶车的小厮见多了这事,也不多问,帮忙春珂,一起将谢知韫弄到了车上。
陶芜坐在马车最左边的角落里,还在暗中生气,见两人动作粗鲁,更是随手将谢蕴往马车上一扔,咚——的一声,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陶芜忍不住道:“轻点。”
春珂满脸不愿意,手下动作倒是听话的轻了许多,极小声地抱怨:“也不知小姐怎么想的。”
马车统共就这么大点,就是春珂的声音再小,陶芜也一字不落听得清楚。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陶芜装作没听见,掀开帘子,看向窗外。
此时正值深秋,一日凉过一日,日落西山,并没有多少行人,一些店铺都纷纷打烊关门。
陶芜看着窗外,思绪却如这夜色涌入白昼般,翻涌起来。
是啊,她是怎么想的。
就是谢知韫此刻身首异处,也和她陶芜没有任何干系。
刚刚她就应该一走了之,绝不回头,谢知韫就是受了什么折磨,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人做多了坏事,迟早是要还的。
更何况是谢知韫这种罪大恶极的,上辈子还挖了她的坟,正好让他得到报应。
陶芜不想承认是她心软。
她是镇西将军府唯一的嫡女,是汴京城最好看的女娘,哪怕她行为不娴静,不温柔,也有大批的青年才俊争着上门提亲,也有一群小娘子嫉妒她,日夜咬牙不能安眠。
她才不会为了一个人心软。
陶芜想,但就是不能,不能——
让她眼睁睁看着谢知韫被人这样糟践。
他可以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