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颤,孟年年不由得后退两步。
“那你是什么人?”
她以往可不会这样问,易许挑眉。在他眼里,她整个人都缩小了,双手握紧那个瓶子放在胸前,脑袋轻垂,睫毛颤抖着,像一片树叶。
易许抽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后放回她手里,声音透出无限缱绻的意味:“你说我是什么人,孟年年,我等你告诉我。”
孟年年听见他的声音,甚至午后阳光的声音,光线穿透落地窗时散射的部分仿若雨滴汩汩滑落玻璃,泛着心酸和甜蜜。室内斑驳一片,正如她的心。
易许当然没等孟年年回答,背身挥动手臂,大踏步走了。那种姿势,说不尽的潇洒风流。
孟年年缓缓收拾好书包,,走出图书馆时不小心撞上人,愣愣说了句“对不起”,整个过程连头都没抬。
“那是孟年年吧,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张建诧异。
费卫江摇头。
张建一把勾住费卫江的肩膀,说:“老大怎么还不和她在一起?马上大四了。”
“易许要出国吧。”费卫江不动声色移开身体。
张建似乎回想起什么,感慨道:“那真可惜,老大很喜欢她的。”
“很喜欢?”费卫江蓦地反问。
“院里不少男生欣赏孟年年吧,但没人跟她表白,你难道不奇怪?”张建眼里闪过戏谑的光,“老大中意的人哎,相当特别的存在啊。”
费卫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孟年年推开宿舍门,迎面而来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两张八卦的笑脸。
“你和易许到底怎么回事——啊?”简飞扬故意拖长尾音,眼神怪怪。
仅有的落地扇呼啦啦吹着,室内闷热凝滞。
孔怡脸红红的,轻声说:“有人拍了你们在图书馆的照片。”
史云霞侧转笔记本让出屏幕,对孟年年说:“还挺好看的,有一种意境。”
拍下的是易许倾身问她的瞬间,手机摄像头,不那么清晰,但流露出朦胧的暧昧。孟年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出人的,此刻自己心乱如麻,只想沉睡过去。她闷闷爬上床,其余四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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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上旬,集训时间挪到周末,地点改到昌平某部队训练基地。进入中下旬,四次夜间大联排开启。公交车会在午夜将十万学生拉到□□广场附近的胡同待命,两点一到,方阵陆续朝□□移动。人潮汹涌,走过□□城楼正面不远便要开始疏散,奋力跑到西单,钻进某个胡同乘公交车返校。
公交车座位不够,学生筋疲力尽,不顾形象席地而坐,东倒西歪睡过去一大片。邵丹心靠着车壁睡着。孟年年和易许坐得很近,两人都没说话,不约而同望向窗外。黑夜掠过,深沉静谧、温馨安乐。后来,孟年年常常回忆起这些无边的夜:他们的心是不是在夜色温柔里逐渐靠近的?
日子流淌着来到十月一日,集合时间定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城市还未苏醒,校园昏昏欲睡,然而几乎所有眼睛都熠熠闪光。方阵抵达东交民巷待命,学生们三三两两围坐着谈天说地。
张建嘻嘻哈哈怂恿孟年年和邵丹心玩扑克抽王八,“十一点游行才开始呢。”
听到“抽王八”三个字,孟年年疑似抽了抽嘴角,抬头望见被树枝割成块状的天空,乌蓝蓝一片,和邵丹心相视着点点头。张建窃笑,推她到易许旁边坐下。费卫江也被拉来凑人头,孟年年朝他点头致意。
张建变戏法般从裤兜里掏出一副崭新的扑克,刷刷洗好牌,一本正经道:“去掉大小王和一张花牌,剩五十一张,每个人轮流多摸一张,没意见吧。”
他抽出一张牌迅即塞回裤兜里,然后号召大家摸牌。孟年年拿到的牌一言难尽,没有一个整对。其余人都哗啦啦扣完对子,只有她无动于衷。
“你的牌到底是有多烂啊。”张建啧啧。
孟年年瞥向易许,他手里只剩一张牌了,这轮偏偏还是他坐庄。
“最初剩得少的,在这个游戏里未必有优势。”费卫江悠悠开口。
一语中的,易许从孟年年手中抽走的是废牌,而孟年年从邵丹心手里抽走的牌却轻易成对。很快,场上便只剩易许和孟年年,此刻两人都已猜到花牌是黑桃k。孟年年手里拿着红桃Q和黑桃k等易许抽牌,她摆出镇定自若的神色,垂着眼避开易许灼人的眼光。
“抽吧!”
见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易许嘴角噙着笑,手指夹住左边的牌,感到一股轻微的力道传来,又滑向右边的牌,耳边似乎传来若有似无的舒气声,于是返回左边。来回几次,忐忑不安的孟年年疑似翻了个白眼,易许差点爆笑,顺势抽走右边的红桃Q。
轮到她抽牌时,易许脸上全无表情,眼睛不盯着排面,也不看她,倒像在凝视遥远的天际。孟年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灵机一动,慢慢伸长上半身,试图挡住他的视线,轻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