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这个样貌昳丽,身量八尺,气质出尘的男人。
“我叫柳缺,也是杀手。”他想看她的反应,可惜没有看到她脸上应有的惊讶。
“你猜到了。”
见她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昨天看你杀了他们但也受了重伤,本来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奈何突然收到主上的命令要保住你。”
“主上?”她眼珠突然一转,“你是尽的人?”
他挑眉道:“你知道?”
“都是干这行当的,不知道对家怎么生存。”她淡淡道,“所以你说的什么救命恩人都是你所谓的任务罢了。”
“也是这个道理。”柳缺坐到她对面,生火烤鱼。
“你主上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这我不知道,银钱收讫,不讲缘由。”
“你的规则?”
“是。”
泸逊低头好一会儿,突然问:“你们也是揭榜制度?”
所谓揭榜制度就是杀手组织内部采取的发放任务的方式,情报部门会将任务张贴于月榜处,并以标注与难易程度相匹配的价格。危险程度高的赏金高,危险程度低的赏金低。事成之后组织抽取四成利,个人得六分利。江湖上有多个杀手组织,各个组织内部又各有不同。
杀手组织往往是亡命徒的庇护所,所有有意向当杀手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取得一席之地。他们尝尝专门揭榜那些凶险的任务,只是人各有吉凶。
但是间或首领也会单独给她发放任务,这种任务由首领揭榜交由首领选择的人执行。这种任务通常凶险无比,但也会经过考量值不值得执行,如果说会遭遇不测,大概也会退掉这生意。还有种可能或许是买家直接找到的组织首领。
“是。”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他们的?”她斟酌用词,“你主上是什么时候接下这趟生意?”
“比他们来追杀你早一些时刻。”他事无巨细回答。
她陷入沉思:如果说昨日正午之前才接下生意的,是谁出价?她身份是昨日正午暴露的,事发之前就有人出价保下我的命,那他是早就知道我会暴露?还可以及时通知越露楼里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又可以出的起价的?
难道......是组织里的人?要尽快回越露楼。
还是说眼前的人在说谎?她升起防御心,眯着眼睛审视他。
柳缺看着她提防的样子,悠然自得地吃起鱼来:“给你也烤了一条。”
“唔,对了。你肩膀的伤我看已经深可见骨,昨晚给你用草木灰粗粗处理了一下,你得找个大夫,不然你的手会废。”他嘴里含之鱼肉,含糊说道。
泸逊也收起思绪,眉头舒展开来。她拿起火堆上的鱼,往嘴边递过去。
“多谢。”她正想咬一口,结果热气把她逼退,她忙吸一口气,心一惊:差点就烫到了。
“还以为你不会感谢人呢。”柳缺揶揄道。其实他也不是很需要别人的感谢,要感谢他不如多给他一些钱。
明明只是一条烤鱼,泸逊却觉得山珍也不过如此。
“谁教你烤鱼的?挺好吃的。”她不太会交谈,就连夸奖都如此僵硬。
柳缺看着鱼,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握着穿鱼树枝的手却慢慢收紧了,拇指指甲的血色退去,在树枝上掐出一道痕迹,树皮陷入他的指甲,填充成黑绿色。而这道痕迹紧紧握着他的呼吸,像是割断他生命的刀。
泸逊见他不说话,便不再抛出话头。
柳缺随即放松,装作无事发生,抬头瞥过泸逊。相顾无言。
泸逊感觉到刚刚柳缺一瞬而过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的淡漠,他转头看向河流,不遮掩的仇恨气息展露无疑。
泸逊右手不动声色地往后摸剑,心中应剑诀,盘算着如何接下柳缺的仇恨之招。不知为何他的情绪如此跳脱,竟然对自己释放仇恨,目前不知道他的武功深浅,他却对她的路数摸得差不多,况且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只有先做好接招的打算。
几个瞬息后,泸逊感觉到他收敛了恨意,她眯着眼继续戒备。
“不用戒备我,我刚刚只是无意。”柳缺又恢复那一套慵懒模样。他的黑色高马尾用玉簪高高束在巅顶,自然光下,他的黑发更显光泽,张扬而无比少年意气,偏偏他身上又一股上位者的威仪,浑然天成,无比契合。与寻常男子相比较,他如白瓷器一样更白净一些,颇有一番欺霜赛雪的模样。浅粉色薄唇上还沾着吃鱼留的粗盐,晶晶闪闪的。
泸逊暂且放心,加快了速度吃鱼。
“你什么打算?”柳缺问。
他们之间大都是是柳缺在说话,泸逊在听。
“回越露楼查清楚。”
“要是你付我钱,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如何?”
“什么消息?”
“先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