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忠心。于情于理,朕都应该好好赏赐你。”
陈梓不接,摇头道:“微臣雕虫小技,怎好意思领赏,若是我父亲听闻了,恐怕对儿子家法伺候。”
萧元呵呵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父亲和我是八拜之交,我唤你一声贤侄未尝不可。既然金银财宝入不了你的眼,那我作为长辈,赏你一门亲事,盼你先成家后立业,再无后顾之忧。”
他说得似真似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陈梓,观察他的神情。
“陛下莫要拿臣开玩笑了。”陈梓一慌,下意识躲开了萧元探究的眼神,“臣加冠不久,无心儿女情长,逗留京城无非是想效忠陛下,望您成全微臣的一片冰心。”
“是吗?”萧元漫不经心道:“你这么着急的回绝,朕还以为你心有所属,不愿朕插手呢。唉,你拘束什么,朕是你的长辈,你喜欢上哪家姑娘和朕说,凭你立下的汗马功劳,哪有不允的道理?”
“微臣、微臣不敢。”陈梓明显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只好重新跪下去,长跪不起。
他不是江吟,能用三言两语打消萧元的疑虑。他自幼长于边关,直来直往,不免在人情世故方面略逊一筹。
可基本的礼法陈梓是懂的,史书上记载曾有臣子因拒绝君主赐婚惹来了杀身之祸,萧元好端端的,为何要代替陈桐插手他的婚事。
底下一片哗然,纷纷猜测萧元此举用意,是以婚姻作把柄牵制陈家势力,还是单纯的赐婚,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
“绝不可能是后者。”上官蔚肯定道:“前朝出过世家犯上夺权的动乱,萧元吸取了前车之鉴,防世家跟防贼似的。他若真给陈梓赐个门当户对的妻子,那才违背了他一贯的准则。”
“依姐姐之见,萧元是打着什么算盘?”云嫔声音压得极低,俯在上官蔚耳边窃窃私语。
上官蔚是武将之女,因为萧元的猜忌被迫入宫十数载,看透了君主背地里的筹谋。
“萧元的疑心病一日更比一日重,我怀疑他是试探陈梓,揣测他在京中是否有了意中人,进而把控局势,分析利弊,是拆散还是成全都由他一人说了算。总而言之,他不会允许陈梓和任何一户高门联姻,以免造成威胁。”
围观的大臣开始交头接耳,讨论哪一家的掌上明珠能与陈梓喜结连理;随行的适龄少女无不双颊绯红,害羞地绞着帕子。她们大多是不经世事的闺阁女子,听父母兄弟讲述了陈梓戍守边疆的丰功伟绩,纯粹为他的风姿倾倒。
自古以来,男子最大的吸引力便是建功立业,唯有浴血的英雄为人称颂,广为流传。
萧寂元敏锐地注意到江吟把嘴唇咬出了血,她垂下眼帘,似是不忍再看,眼尾凝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
“朕是为你着想,你年纪轻轻的,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疼;此外,陈氏一族骁勇善战,可惜捐躯报国者甚多,你要尚存几分孝心,就该尽早绵延子嗣,传承荣光。”
萧元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陈梓想了一想,谨慎答道。
“陛下,臣有一把故剑,乃年幼时所铸,然遗落边关,不知所踪。虽为故剑,却是臣的至爱。天下名剑不胜枚举,但无一能取代它在臣心目中的地位。还望陛下体谅,收回成命,待臣寻回故剑,再做打算。”
他虽是摆出了臣服的姿态,但脊背挺得笔直,并不退让。
故剑情深,不止陈梓一人惦记。
江吟忽地一笑,如同冰雪融化,春花次序开放。她含泪带笑,反衬春光明媚。
“江姑娘,你——”萧寂远为其惊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只见江吟掩面转身,匆匆离去。
陈梓似有所感,抬眸朝那边投去一瞥,堪堪捕捉到少女一闪而过的裙角。
萧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面上不显,依旧和蔼地示意陈梓平身。
“罢了罢了,朕不提了。地上凉,你先起来,领了赏回去。”
陈梓谢了恩,看也不看一眼侍从手里捧着的丰厚赏赐,翻身上马,追着江吟消失的身影飞奔而去,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