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中年男子听后只笑,显是并未领情,直言道:“你这回来,便是为了此子吧?”
“正是因此,特来叨扰大人。晚辈算来大人宫中那池归墟泉距离上次所用已隔二百年,当能再用了。”
匡慎之说话间,又递上一个华贵的储物手环,交由身侧的长肖副使手中。后者正待向前交予中年男子,却见其并不着急,拂手阻过之后,方才开腔:
“你们想再养出一个沈灵枫来所用?这却不是我令此子去一趟归墟泉就能做得成的事情。况且归墟泉才歇了二百年,如何能回复元气?小辈,你还是再晚个一二甲子,再带这小子来吧。”
“大人,如今”
“闭嘴!!!!”
中年男子身前青玉案上的琉璃盏突然结满霜花,宫顶数不清的水精灯霎时明灭,只余堂内十二盏由三阶鲛珠制成的宫灯还在闪烁光芒。
旁人只见得中年男子喉间鳞片泛着暗金纹路,竖瞳在阴影中拉成血红细线,面若寒霜凑近了匡慎之身前,近到他那炽热的口气都能烤得后者脸上发烫。
匡慎之只听他低声在念:“匡慎之,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年已千岁,却不过一区区后期修士,便连半分进阶化神的机会都无,你拿什么来驳我?!不服?!不忿?!归墟泉就摆在那里,你们匡家嫡脉若是当真厉害,来抢便是!”
“晚辈失仪,万望大人”
“匡慎之!快将你那伏低做小的恶心模样尽收回去!!”
这声厉喝竟震得十二盏三阶鲛珠灯同时一颤,灯壁上头似都现出来了牛毫细纹。
宫中一个个鳞甲鲜亮的鲛人宫将当即围拢过来,他们身上法宝制式皆为一样。若是细看,甚至能观察出他们气息频率都不差个分毫,显是支训练有素的三阶道兵。
只这百余金丹联手下来,足能镇得四五位元婴真人不得走脱。
南王匡慎之看得此幕,心头微惊。
他来前倒未想过,只是才又过了二百年罢了,这中年男子编练成的溟渊鲛卫便已将帝京那支宗祚虎贲超出了这许多?
除了这些宫将之外,长肖副使本就不好的面色也跟着更沉一分。
先前拘那杂虬的墨色云笼显然算不得这位老牌妖尉的趁手法宝,他双手一翻,两根粗笨的法宝便就现在手中。
匡慎之心头再叹一分,这老虾子虽是澜梦宫副使,但一身本事却是不容小觑。
若是自己全盛时候,对上他却有不小胜算,但而今他才伤重,动起手来便算能胜,返程过后也怕难活。
然而这样的副使,在这澜梦宫中足有四尊.
不过这中年男子若要留他,又何需旁人出手?
漫说大卫仙朝选不出人能来战他,便是苦灵山辖下,又有几个化神之下的存在能与之相匹?
想到此处,匡慎之似是感受到了宫顶上悬着的那三柄古剑,剑身上头的龙纹似在流转灵光。
“弑过真君的凶器不比寻常灵宝,确是不凡,无愧是我大卫仙朝的镇世之宝。可惜,却要这龙孽出手,方能启用。”
匡慎之在心头嗟叹一声,再开口时候,却又换了一副颜色。
但见他收了谀色、换做肃容,严声开口:“匡掣霄,你晓不晓得你现在是在与大卫宗王说话?!难道你已忘了自己与先皇的君子之约了吗?!”
“大胆!”
“狂妄之辈!”
“竟敢如此与主上说话!”
堂内宫将们登时大怒,长肖副使甚至都已祭出灵鳌破岳钳这对得意法宝,一双小眼不住在匡慎之师徒二人身上游走,杀意几要冲出脸上。
“哈哈,大卫宗王?!!匡慎之,你要晓得,匡念白的天下,是老子这头龙孽在为他守!没有老子在这里饮冰吞雪,操着三柄龙剑镇着外海结界!
木门寺与卧佛宗那些秃驴、一剑楼与无心门那些疯子,早杀进仙朝腹地了!你们这群不肖后人,也是得益于老子,才能坐稳这方寸江山!”
“匡掣霄,你好不要脸!没有先皇借你玺印,你如何操使得三柄镇国龙剑?!”
“这皇位本来就该是老子的!!!”
“轰隆隆!”
忽然,澜梦宫外顿时有阵阵惊雷骤响,万古海水凝成的颗颗雨滴细不可查,却响得这恢弘的宫墙几要裂开。
而在澜梦宫中,匡掣霄动身时候,堂内人只看得到他发间金鳞簌簌而落,每片坠地都化作剧毒黑水。他满脸怒容,似是连整个澜梦宫都难存得下他那满身的怨气。
整座宫殿都在他的怒吼声下瑟瑟发抖,匡慎之祭出王印护在孱弱不已的蒯恩身前,才听得匡掣霄那声声厉词涌进耳中。
“匡掣云哪点能与我比!?老东西凭什么立他为嗣?!就因为他那在苦灵山修行的杂毛师父看不顺眼我这身蛟龙之血?!那他当年上榻的时候,解他那条犊裈又是在做什么?!”
“匡掣霄!!!你敢.你敢”
“我敢!在外海连那四家化神都奈何不得我,我有什么不敢?!”匡掣霄金瞳里头闪出红芒,扯过匡慎之那王印法宝掷在地上,看得后者面上生出一阵难以言述的红晕过后,他才又寒声在念:
“莫要惹急了我,你小子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