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堂邑父身着的衣服,
堂邑父张开双手,“我穿得有何不妥?”
堂邑父身穿大汉使者所着朱红绫罗衣,汉制深衣俱是三重裁剪,前文提过,这三层,最外层是宽袖直裾深衣,内衬素纱禅衣,中层绫罗衣,
最外层的云纹是用得绣针法,用现在的话来说,裸眼都是3D效果,
罗马最爱大汉丝绸,红极一时的蒲桃纹锦八成货都被罗马吃了,要不是安息贵族也看中此锦,硬是留下了一批,
那么,大汉有多少货,罗马就能吞下多少!
蒲桃纹锦大汉宫内也是上品,刘彻赐人,随手就赐出个几百匹,但你要问刘彻穿不穿,小猪穿不了一点,档次太低,
不知为何,庞培下意识遮了遮自己衣服上的蒲桃花纹,这小动作,尽收堂邑父眼底。
堂邑父所着朝服,是大汉丝织技术的大成之作,令华夏人自古就爱显摆,给外人看得东西,必须是最好的!再往上,就是皇室所着的仙品了。
庞培看呆了!
要知道,元老院为了争抢从大汉运来的蒲桃锦,私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见不得人的争斗了,每个贵族都以着蒲桃锦为荣,如果你连几十匹蒲桃锦都拿不出来,就不要说自己是贵族!
本次大汉单方面停止贸易,罗马元老院着急归着急,但远没到急迫的地步,毕竟蒲桃锦是奢侈品,该有的人都有了,买不起的人还是买不起,罗马市场对蒲桃锦的需求已经趋近于饱和。
可...在见到大汉使者的那一刻,庞培所有的想法都变了!
蒲桃锦是什么垃圾?!
真正的贵族,就是要穿这种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丝绸!
罗马重享乐,对吃穿都要求极高,甚至说,他们都要使用世界上最好的,毕竟,在他们看来,罗马是最伟大的国家,他们是最有权力的人,不用最好的,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要是不知道还好,当亲眼见到,织法更精湛的丝绸后,庞培的**不可抑制的从眼中流出,
我要得到!
我也要穿上!
堂邑父见庞培一见面就如此粗鲁,忍不住在心中骂道,
蛮夷就是蛮夷,上不得台面,连礼都不懂。
“没,没什么不妥,请问,能让我摸一摸吗?”
堂邑父皱眉,毫不犹豫开口道:“不可。”
越得不到,越想要,庞培这一生,从没如此想要过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代表国家来面见大汉使者,不能再丢脸了,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渴望,面带笑容,
“尊贵的汉使,欢迎,欢迎。”
堂邑父镇定自若,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举手投足尽是合理,
“我们与大汉的商贸很畅通,合作的也很愉快,你们得到了金子,我们得到了锦缎,这是个双赢的交易,”庞培开门见山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如此和睦的贸易,会被你们汉人单方面叫停?这是张将军的意思,还是你们大汉皇帝的意思?”
“你是在质问我吗?”
堂邑父一个问题都不回答,反倒是反问过去。
他深谙谈判的技巧,第一个回答问题的人,会天然落于下风,
“没有,没有。”
庞培立刻换上和善的笑容,他大鼻子生得本来就让人亲近,再一笑起来,更容易博得陌生人的信任,可堂邑父是什么人,早就跳过了看人只看皮囊的阶段,
肃容道,
“锦缎是大汉的锦缎,我们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因为是我们的货,听闻大秦实力强劲,你我风俗各异,但在我看来,有一个道理是通行的,任凭走到哪,都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你说是吗?”
庞培在心中暗骂,
真是伶牙俐齿的猴子!
“是,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要强买强卖,大汉的货物在大秦很畅销,另外,我们的价格给得也很高,更没有拖欠你们的时候...”
听到这,堂邑父脸色好了不少,
这话倒是真的!
罗马作为买方,简直是完美,他们根本不差钱,与他们的每一笔交易都痛快得很,毕竟,他们的钱不是正道来的,抢来的,花得也不心疼。
可,大汉的野心不止一次,刘据想通过商品倾销挣得更多!甚至是用钱控制罗马!
刘据是先动杀心的一方。
可谁又能保证,大汉和罗马之间的蜜月期,会一直这么下去呢?罗马还没有先亮出爪牙,只不过是没看到突破口罢了。
见汉使表情不再那么严肃,庞培趁热打铁道,
“如此令人舒心的交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停止,我只是代表罗马,想知道你们停止贸易的理由,”庞培把手放在胸口上,“我们真诚想解决你们的不满。”
堂邑父在心中冷笑,
掏着钱,还要让汉人高兴,大秦人都这么心善?无非是有利可图罢了。
不过,态度还算不错。
人家给出好脸,堂邑父也要显出大国气度,面对庞培真诚的视线,直言道,
“陛下对你们的冒犯很不满。”
“不知我们冒犯在哪里?”
庞培急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