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虽然蘑谷离着大海有几十哩远,可盛夏海洋式气候那独有的湿潮气息,还是弥漫在山谷中。
让人呼吸时感觉口鼻发闷。
这里已经彻底荒废了许久。
按道理讲应该早成为野兽的乐园。
可是因为主人神权力量的无形威慑,谷中没有大型动物类的新居客,只是林蔓横生,遍地荒草。
张贵站在及膝的草地里,四下环顾了一会自己小时候的第二家乡,
“内东海沿岸但凡会受到猿风、鸦风影响的地界,气候差异真是巨大。
冬天大半年,蘑谷里也就多了几片荒草、灌木。
可夏天才一个月出头,就又变成历史遗迹了。”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催动健足神通,配合纵横飞蹴士功法。
快如鬼魅的飞纵着出了山谷。
消失在茫茫森林中。
卯时五刻,也就是早上六点刚过。
平阳镇有余坊从熟睡中醒来,人声渐起。
两个弟妹跟侄女们还在睡着,倸央多洁却已经收拾利落。
早早起身,烧水煮面,准备起了早饭。
院子里响起打水声。
她以为是弟妹也起了床,招呼道:“我昨天不是说了,让你们再睡...”
话说半句,感觉刚才的脚步声不对,她丢在笊篱大步跑出了厨房。
就见许久不见的好大儿,正用手指头挖着井边厚瓷罐里的,薄荷膏拌青盐在牙齿上刷着。
因为母子前段时间闹了别扭,倸央多洁憋着没去芝海镇。
现在终于看到儿子,不由的眼圈泛红,怒气全消。
但她没表现出过分的激动,只是上前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平安回来了就好,娘去给你擀面多做一些。
回家了,总要吃的饱饱的才行。”
老娘这样平淡的表现,反而让本来担心她太过激动的张贵,有点失落。
“阿姆,你又生了别的儿子吗,怎么我漂洋过海半个月...”
“你这瓜娃子,被封成龙虎将军,就真成蛮夷了吗。
敢这样跟亲娘说话。”倸央多洁一个‘锅贴’扇在了张贵的后脑勺上,
“你现在自己打自己的主意,听过我一句话吗。
我担心是白担心,多话反而让你难做又难过,何必呢。”
这时借着渐渐亮起的天光,张贵才看清老娘泛红的眼圈,心里也泛起丝丝酸楚。
抱了抱老娘,“阿姆,您别担心,我现在厉害的很。
行事又小心谨慎,从来不胡乱得罪人,一定平平安安到老。”
“四阳郡上百年未动刀兵,现在也,哎,总之万事小心就好。
你好好拾到拾到,精神起来。
越是现在这样的时候,越不能丢了龙虎将军的威风。
娘去给你做饭。”
张贵点点头,却没松开拉着老娘的手,
“阿姆,你也知道现在明宋南疆要起刀兵了。
怎么就不能听我的话,躲去海上安安稳稳的当个新国太后呢。
我现在开创的真龙国,人丁已经马上就到十万了...”
这家人老娘管不了已经成了青少年的儿子。
儿子也管不了才刚刚步入中年的老娘。
倸央多洁不耐烦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废话。
我不想去海外岛上躲着,是嫌你造的小国地贫民少吗。
我是自己有自己的主意。
你阿姆我从小就是自己给自己做主。
当年你姥姥不让我离开菇谷,我偏要离开。
到了平阳镇。
又有人说你那便宜老爹不是良人,我却偏要跟他生下了你。
后来剩下我们孤儿寡母过活,街坊邻里全觉得把你送养出去才是出路。
可我就是自己硬顶着养大了你。
现在如何,整个有余坊都没有比你更出息的孩儿吗。”
“您这不是从小就犟种,‘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吗’。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张贵撇撇嘴声音极小的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