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船一个颠簸,她禁不住低头,任由胃翻江倒海,吐到脱力。
固定在桌面上的油灯,灯身虽不动,可烛绳轻晃,连带着昏暗灯光下的影子也被拉长,述说着无力。
隔壁厢房中,魏观依照姑母交代,看着表弟读书做完功课,才披着夜露回房。
江上湿冷,他进了洒满暖黄光辉的卧房时,还能感觉到敞开薄披风裹挟的寒意。进了舱,风吹不到身上,寒意自然就慢慢散了。
只是停留在门扉前,他依稀听见了什么动静。
等到他解下披风,于三足面盆架前净手,再点灯走到桌前,整理书册时,在门口听见的微弱动静才清晰起来。
因为被他充当书房的这一隅,恰好与隔壁舱房相连,什么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
恐怕是有人晕船晕得太厉害了。
听着像是不及笄的小娘子,已虚弱至极,连气力都要没了。
清俊少年对此倒是颇有经验,他祖父是商贾巨甲,家中几代经营船运。如今,家中虽已不再经商,可他也曾在老家待过一段时日,耳濡目染,比常人知道的要多许多。
纵使身强力壮的人,晕船也有可能出事,何况对方听着声年纪尚小。
他想起白日曾撞见在隔壁舱房出入的老妪,表弟闲话时提过这户人家,她家小娘子生得有**分颜色,身世也惨,说是一屋子孀妻弱子雇了几个镖师去汴京投亲,说不准同船多日,就叫小娘子动心了……
当时表弟说的话过于轻浮不堪,他便板着脸令其罚抄论语中的几篇,这也是为何今日会耽搁如此之晚的缘故。
念及此,清俊少年放砚台的手一顿,招手唤正蹲角落,一边用炭烧壶水,一边渐渐阖起眼打盹的随从,“平直,去把老家带来的止呕丸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