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了一炷香之后,李三娘就打算离开了。
临走之际,她再次对露珠儿说:“有事寻你三兄,阿娘下值了就来接你回家。”
“姑母放心,我必定看好了珠儿。”
李三娘对李三郎点点头,最后握了一下露珠儿的手就转身往外走。
跟着李三娘出来的宋茯苓在院子里头对李三娘小声说:“师傅,要不我还是留下跟着露珠儿吧?
三郎君他终究是个男子,还是我留下跟着露珠儿能更便宜些。”
李三娘却是没应宋茯苓的话,她眼神示意宋茯苓莫多说,就一马当先出了门。
上了马车后,她这才开口对宋茯苓说:“你是我的弟子,有事,弟子服其劳是应该。
可为师更希望你能习得为师的一身本事,将来放你出去,好好做事。
而不是帮为师做些旁人尽可做的私事,露珠儿那儿有三郎就尽够了。
你放心吧,盟会里头是有安排的。”
听李三娘这么说,宋茯苓就去看一旁的秋香,“秋香姐?”
秋香点点头,应了宋茯苓的喊。
既然不良人本就对露珠儿的出行有所安排,那宋茯苓自是放下了心来。
在宋茯苓看来,今儿个露珠儿露个面儿就得了,很不必非要在王家呆这么一整天来的。
她算是看着露珠儿长大的,自小她带露珠儿的时候也不少。
宋茯苓心里对王子恒那可都是恶感,尤其是宋茯苓其父宋大郎那可真的是个为了自己个儿的娃儿能掏心掏肺的好阿耶。
这么一对比,宋茯苓自是更看不上王子恒了。
不过,是李三娘昨夜征求了露珠儿的意思,又想着这世道仍旧是以孝道为主,王子恒死都死了,不过是做些面子光的事儿就是了。
受一些皮肉之苦,熬过这两日,往后外界也不能把王子恒身上的脏水泼到露珠儿身上去。
为了这一点的话,让露珠儿往后不用背上“不孝”的名声,那么这两日露珠儿是必须要去王家吃这份苦的了。
是以,李三娘早就让秋香请不良人暗中安排着人注意露珠儿在王家的安全事宜的了。
其实,不过就是以防万一罢了。
叫李三娘来说,现如今的王家尚没有那个胆量敢让露珠儿在王家受委屈,更别说给露珠儿下绊子磋磨她什么的了。
就李三娘现如今的权力,她说要让王家收不到一颗草药,那么王家就绝对收不到一颗草药!
王家如今可是要指着能靠着露珠儿这关系,从李三娘手中能得些好处来的。
要不然,王大郎为何要在李三娘眼前卑躬屈膝的如此谄媚?
老十赶着马车往朱雀大街去,李三娘在太医署里头的事儿还多着呢,她还得赶着去当值的来。
马车里头,秋香却是对着李三娘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你我多久的交情了,怎么这时候做出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来了?”
被李三娘打趣了这么一句之后,秋香这才开了口:“咱们之前从王家出来的时候,我站在王家门口的时候,恍惚好似是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眼熟的身影?可看清了面庞?是谁?”
秋香对着李三娘道出了三个字:“田多鱼。”
被秋香点出名字的田多鱼,这会子正坐在王家斜对面上的那个茶摊子上。
他再不是小时那般瘦弱的样子了,按着不良人调查到的他的身世,其生父该是新罗暗探,生母则是王子恒后娶的那寡居表妹来的。
可他这那眉眼,不说瞳色了,就是发色都是更像西域人一些。
但不良人确认,田多鱼确实是王子恒的表妹所生。
可调查王子恒表妹的人际关系的时候,也就只查到她暗地里与那伪装成行商的新罗探子有来往。
王子恒的表妹早就死了,新罗暗探更是死的透透的了。
如此,田多鱼的生父究竟是谁就成了一个迷。
不过,田多鱼现如今也不在意他的生父是谁了,他自小就听露珠儿说过了:“你姓田,随你阿娘姓,你是和旁人长得不同,但你姓田!
你生活在大唐,你说汉话,你就是唐人!”
是以,田多鱼自小就以自己是唐人而自居。
以前,他长得瘦小,在书院里头总受欺负,他听了常去瞧他的露珠儿说得话,要多吃饭。
几年前,自他过了十二岁后,他突然的就变得很能吃起来,这身量也是一年比一年高。
现如今,他瞧着就比其他同龄的少年郎更显高大一些,一看就知道这是混血的汉人。
长安城一直都是一个多民族融合的地方,这几年更是,从四面八方,万里之外的外族人尽皆都有来长安的。
更别说,前几年在长安城的万寿节时那声势浩大的万国来朝,各方外族尽皆来长安城里朝觐。
那时,长安城里的人谁又没见过几个西域人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在长安城里的西域人不知凡几,一个在茶摊子上穿着大唐的圆领袍,梳着发髻,有着西域面孔的男子喝茶,那可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田多鱼自从长了身量,就开始自己个儿挣钱养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