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暂时按下心慌，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坐在大堂外，盯着门口发呆，只等哪天儿子回来再亲亲热热叫她声“娘我饿了，想吃娘做的红烧肉。”
只可惜现在她等不到了。
看着算得上惨烈的尸体，她摇摇晃晃上前两步，接着一撩起裙子，往地上一跪，膝盖砸在地板上，灰尘溅起三丈高。
额头抵在地板上，她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大人，妾身愿以黄金万两求大人还我儿公道。”
“黄金万两？”段宵嗤笑，“一个偏远的小城，你张嘴就是万两黄金，不怕我判你贪污受贿，罚你死罪。”
“张家供养的恶鬼藏着远不止万两黄金。大人是被贬到无双城的对吧？”孟仙雨目光灼灼，“不如我们做场交易。”
她带着张良生的翡翠扳指，轻轻一转。
“我送大人回京的功劳簿，大人还我儿一个公平。自然，其中也有风险。若是成了，大家皆大欢喜，若是败了，也要一同丧命。这个交易，大人可愿意？”
段宵凝视她的眼睛，突然笑了，热意在血液里沸腾，挑战感让他灵魂都颤栗起来。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成交。”
“说来我很好奇，夫人今晚能避开城主眼线来大理寺，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能为力。”段宵挑高眉毛，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我也想知道夫人能不能想个办法，带着我们也进城主府一趟？”
“……当然。”孟仙雨点了点头，“三日之后，城主府嫁女，还请大人赏脸参加。”
得到想要的答案，段宵满意地带上隋月明准备离开，但隋月明突然站定，从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小张宣纸。
她递给孟仙雨：“您看看，这像他吗？”
古人没有照相机，拍不到活人最鲜亮的时刻。隋月明只能靠自己脑补，画出了男人躺在花舫上喝大酒，被众人簇拥的场景。
她不想也不能去评判张良生的品行道德，更不因为他遭受了苦难就对他给别人造成苦难这件事多加辩驳。
她只根据一个母亲心里孩子最美好的时候单纯画了一张画，算是送给孟仙雨的礼物。
送出画后，隋月明没有管孟仙雨猛烈变化的神情。
她跟上段宵，小声说了句走吧走吧。
两人并肩，朝着前方，走向真相。
在彻底消散进夜雾前，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女人震耳的祝福：
“妾先一步祝各位大人日后回了京城，
——前途似锦，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