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跟个小图书馆差不多。
两人进来的时候,里面有两人正在找书。
一人是于华班里的同学洪峰,另一人于华不认识,也没办法介绍。
对方自我介绍说他叫芦苇,现在在给陈凯戈导演写剧本,昨天刚搬到小六部口胡同来。
「陈导说这氛围好,环境好,有利于我写剧本。」
芦苇这话引来了于华的赞同,「你还别说,别的我不知道,他们不止一个人说,在这改稿效率确实高。有时候跟大家聊着聊着,什么症结都想通了。」
苏伟贞问:「陈凯戈导演要拍新作品了吗?」
这年头两岸资讯交流不发达,但如陈凯戈这种在柏林电影节上拿了两座银熊奖的名导,即便苏伟贞身在湾岛也同样有所耳闻。
国内其实也一样,侯孝贤拿了威尼斯金狮奖,也是文化界、电影界人尽皆知「是啊!」
「新片拍什么故事?」
「改的是香江作家李碧华写的,叫《霸王别姬》。”
李碧华的名字苏伟贞知道,但《霸王别姬》他没看过,便多问了几句。
芦苇简单讲了一下故事,苏伟贞听着觉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故事确实是个好故事。
闲聊了一阵,苏伟贞突然才想起来他这次来燕京的目的,问芦苇:「您跟林先生有过接触吗?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芦苇迟疑着说道:「我们俩不认识。不过对他们家听说过很多,我们西安的几个作家来燕京的时候经常到他们家落脚。」
聊了几句,苏伟贞见在芦苇这里了解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便放弃了。
出了后罩房之后,他问于华:「于作家,您跟林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一开始认识朝阳老师,先认识的陶老师,就是他爱人。
那时候陶老师在《人民文学》当编辑,我还是个业余作者——”
于华将他跟林朝阳夫妻结识的经历讲了一番,苏伟贞道:「这么说林先生夫妻算是你的伯乐?」
「没错,确实是伯乐。」于华满脸感慨,又说道:「陶老师当年在杂志工作,可发掘了不少人才,谟言、苏童都是在她的关注下冒头的。」
苏伟贞问:「谟言是写《红高梁》的那个谟言吗?」
他之所以对谟言的名字反应这么大,主要是因为《红高梁》电影的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这就是好的作品改编对作者的影响,于华见苏伟贞的反应也不禁有些羡慕。
两人说话之际,曹逸文找到了西院,说饭做好了,苏伟贞这才恍然发现他们俩已经不知不觉在西院待了一个小时。
回到东院吃午饭,餐桌上摆了四道菜,狮子头、霉干菜烧肉、尖椒干豆腐,
凉拌白菜心。
「这都入冬了,菜样少,大家随便吃点。」
林朝阳面露歉意如此说。
家里一共六个人,四道菜其实刚刚好。
苏伟贞对四道菜中的霉干菜烧肉印象最为深刻,他父亲便是绍兴人,小时候家里经常会烧这道菜。
他觉得弦对林朝阳的厨艺评价非常精准。
「做出了每道菜该有的味道。」
这评价看似平平,实则却是最高的褒奖。
什么叫每道菜该有的味道?
这种东西见仁见智,但关键是每个人吃了都觉得味道好,正所谓众口难调,
这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也该忙正事了。
苏伟贞提出由弦和于碧霄对林朝阳进行采访,他打算继续去西院,他想做个侧写。
通过对周围人的采访,塑造一个不同角度的林朝阳,他的这个想法受到了症弦的高度认可。
林朝阳把采访地点放在了书房,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入屋内,亮堂堂、暖洋洋的,令人心情愉悦。
有了一上午的接触,林朝阳和症弦关系谈不上熟稔,但交流起来非常流畅。
当弦向林朝阳发出问题时,苏伟贞在西院向马原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为什么说林先生是二流作家?」
这会儿马原不跟祝伟辩论了,声量都小了,急忙辩解道:「我是说放眼世界,他算二流作家。在国内,他还是第一流的。」
「那你觉得他哪部写的最好?」
「《闯关东》,必然是《闯关东》!」李拓抢答道。
马原不耐烦的呵斥道:「问你了吗?问你了吗?」
然后扭过头对苏伟贞说:「是《渡舟记》,毫无疑问是《渡舟记》。」
「为什么是《渡舟记》?」
「因为这部的哲学思辨是他作品生涯当中的巅峰,不管是文学性、艺术性还是思想性,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
中国当代文学找不出第二部这样的作品。」
马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满怀信心,然后苏伟贞转头又问李拓,「你为什么觉得是《闯关东》呢?」
这顿时让马原感觉心情不是很美丽。
「你去细数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很难再去找到一部如同《闯关东》这样的雄奇史诗了。
它的艺术基调如此凝重、悲壮,读来让人深深慨叹人生的变幻莫测、历史的沧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