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的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碎瓷片,黑色纹路在脖颈处扭动着渗出血珠。
阿虎的钢靴碾碎地上的青铜器拓片,拳头裹着风声朝他的面门砸来。
说...说真话犯天条啊?沈默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展台的瞬间,忽然嗅到一缕雪松混着朱砂的味道。
苏漓的银镯擦着他耳畔划过,九枚铃铛炸开刺耳鸣响。
阿虎的拳头悬停在半空,腕骨上赫然钉着三枚骨针——那是湘西赶尸匠用来镇煞的穿山甲爪尖,此刻正泛着幽蓝磷火。
萨满巫祝对活人出手,要折三十年阳寿。苏漓的声音比展柜里的冰裂纹瓷器更冷,符咒纹身顺着旗袍开衩爬上小腿,在丝袜表面游走成湘西镇魂歌的旋律。
拍卖厅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陈三用拍卖槌敲碎一只茶盏,瓷片飞溅时精准切断了两根直播线缆。沈老板的玩笑开大了。他抚摸着腕间泛红的刺青,那团火焰纹路里隐约浮动着《鉴古秘要》的字迹,不如我们看看...
玻璃爆裂声打断了他的话。
沈默突然扑到鬼面青铜器前,带血的掌心按在内壁铭文上。
更多冰碴从伤口涌出,在展台聚成清晰的萨满图腾——与父亲矿帽残片上的图案完美重合。
七月十七,暴雨冲垮西郊矿道。沈默的结巴在触及图腾时突然痊愈,指尖划过青铜器足部的磷光,傅九爷的施工队恰好在坑底捡到商周礼器——这种春秋笔法,陈老板熟悉吗?
人群突然骚动。
小李举着冒烟的手机从消防通道挤进来,屏幕上是天漏轩库房的监控画面:火焰在掠过某个檀木匣时突然调转方向,将纵火者的外套烧成灰烬。
匣盖弹开的瞬间,半枚带血的地质锤头正在发光。
防火系统三小时前刚检修过。沈默弹开沾血的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黑色纹路,陈老板腕上的《鉴古秘要》残卷,要不要我背段目录助兴?
苏漓的铃铛突然齐声震颤。
阿虎腕上的骨针自动脱落,带着血线飞回她袖中。
当警笛声刺破防弹玻璃时,众人才发现展台边缘的冰碴图腾,不知何时已融化成腥甜的液体,在地毯上勾勒出矿脉走向图。
精彩!
实在精彩!陈三突然抚掌大笑,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沈老板要不要猜猜,您库房里抢救出来的战国错金衡器...他故意停顿,看着消防通道闪烁的红光,称量文物时缺斤短两,该当何罪?
沈默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父亲留下的矿帽徽记在掌心发烫,那些冰碴拼出的图腾正在抽走他的体温。
当他瞥见苏漓悄悄将半张残符塞进展台夹层时,突然嗅到空气里飘来的沉香味——和三年前矿难现场废墟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傅九爷的沉香线烟,烧起来像不像尸油?沈默突然扯开衬衫,黑色纹路已蔓延至心口,在皮肤表面形成完整的矿脉图,您派来纵火的朋友,没闻出我库房的犀角粉专克厌胜之术?
警员破门而入的刹那,陈三腕间的刺青突然渗出血珠。
那些《鉴古秘要》的字迹在血水中扭曲重组,最终变成九爷亲启四个篆体字。
苏漓的银镯发出蜂鸣般的警告,拍卖厅所有青铜器同时泛起磷光,在墙面投下傅字旗的阴影。
今日承蒙指教。陈三将燃烧的拍卖槌扔进香槟桶,升腾的蒸汽里浮动着矿洞地图,沈老板不妨多关心令尊的勘探日记——听说最后一页的朱砂,是用人血调的?
沈默还想开口,苏漓的骨针突然刺入他后颈。
黑色纹路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喉结处浮现的萨满咒印。
当他踉跄着扶住展柜时,发现防弹玻璃上的镇魂歌纹路,正与父亲矿帽徽记的缺口严丝合缝。
警员开始清场时,小李偷偷塞来半块烧焦的电路板。
监控视频最后十秒的加密文件里,傅九爷的沉香手串正在天漏轩库房外时隐时现,而火焰吞噬的檀木匣底层,分明压着半张带牙印的矿洞门票——日期正是矿难前夜。
拍卖厅的防弹玻璃映出扭曲的人影。
当沉香混着铁锈味的烟雾从通风口涌入时,苏漓的银镯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沈默后颈的咒印像被烙铁灼烧,他望着烟雾中逐渐清晰的身影,矿难当天的记忆突然在视网膜上重演——沾着人血的地质锤,暴雨冲刷下塌方的矿道,以及那只戴着沉香手串的手掀开警戒线的瞬间。
年轻人编故事的本事,可比鉴宝能耐大多了。傅九爷用象牙烟杆撩开垂落的防爆帘,烟锅里暗红的火星在警灯下跳跃,将他眼角的刀疤映成蚯蚓状的暗影。
阿虎默不作声地退至阴影处,腕上骨针留下的血洞仍在渗着磷火。
沈默的指尖划过青铜器内壁,冰碴随着触碰簌簌掉落。
当异能纹路蔓延至瞳孔时,那些被化学药剂腐蚀过的铜锈突然在视野里重组——矿脉走向与青铜器表面的伪造铜绿完美契合,就像父亲勘探日记里用朱砂标注的异常断层。
商周青铜器该有的范线接缝呢?沈默突然抓起展台上的强光手电,光束穿透器皿腹部时,六道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