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止瞪他一眼,抬脚走到膳桌前,“我也要吃。”
淳于风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这位燃止王子是个饿死鬼投胎?
赢倾态度温和,像是下午的不愉快未曾发生过一样,浅笑道“燃止王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坐下来一起吃。”
燃止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右侧。
嗯,赢倾左边坐着云珩。
淳于风皱眉,狐疑地看着一眼燃止自来熟的姿态,心里隐约才回过神来,敢情今晚这人一再强调他是陪他来的,真实意图在这里?
如此堂而皇之地坐在女皇身侧,不担心云珩会把他撕成碎片?
这般想着,淳于风目光朝云珩面上一瞥,却见云珩像是没什么反应,心头又是一阵深思,燃止王子跟摄政王也是旧识?
吹着寒风的淳于风拢着厚实的披风走了,殿内的燃止却掩饰着所有尴尬的情绪,光明正大地指挥着宫女“我也要吃虾,你来给本王子剥两个。”
宫女见他大胆地坐在女皇陛下身侧,女皇和摄政王都没有说什么,自然不会违抗他的命令,正要过来伺候,却听云珩淡道“你自己没手?”
“本王子的手娇贵,天生就是让人伺候的,跟阿姐一样。”燃止看着他,“哪像你,天生就是个伺候人的,活该你是个奴才命。”
云珩面色却是惯常的波澜不惊,从容地挑了片嫩肉送到赢倾嘴边,显然对某人幼稚的挑衅并不在乎。
可是他不在乎,不代表赢倾也不在乎。
“燃止王子若是继续这般对摄政王口出恶言,朕就不能留你在东渭了。”赢倾唇角笑意敛去,语气淡淡,“摄政王是朕的夫君。夫妻本为一体,他若是奴才,朕又是什么?”
燃止脸色一变“阿姐身份尊贵,跟他本来就不是一样的人。”
“不。”赢倾强调,“我跟他是夫妻,夫妻永远是平等的关系,不分尊卑。”
燃止皱眉“阿姐这话说得不对。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跟君王平等,就算是夫妻也一样。历史上多的是被废的皇后,若他们都平等,皇后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自称‘臣妾’,为什么命运生死都掌握在君王手里?”
赢倾沉默片刻“你是羽国王子,朕是东渭女皇,我们之间非亲非故,你不该叫我阿姐,我也不是你的姐姐。”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况且年纪上也不合适。”
燃止一怔,看着赢倾的眼神里划过一抹受伤色泽,原就冷白的肌肤骤然变得跟纸一样白,昳丽容色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黯然无光。
赢倾见他如此,心头一时划过不忍。
虽然才接触不到一整天,可她知道这个少年并非怀着恶意而来,他只是心直口快,嘴巴毒了些,不管是他对她的态度,还是云珩曾说过的话,都足以证明前世他们之间感情极深。
甚至可以说,西陵莞羽这个姐姐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取代。
如果赢倾还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么依着西陵莞羽对这个弟弟的感情,也许只会呵斥他一顿,警告他的口不择言,可眼下这种情况,赢倾没有立场去教训他。
她清楚云珩对他的容忍,是因为云珩拥有云景行的记忆,对于东渭江山社稷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对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也愿意付出代价,所以不管是大祭司给他的惩罚,还是燃止对他的恶劣态度,他都忍下了。
然而他能忍,赢倾却不能忍。
云珩前世今生承受的已经足够多,多少苦痛独自咽下,从不曾诉苦一句,前世今生所求不过是一腔情深能得偿所愿。
比起那些汲汲营营于功名利禄的男子,云珩所求真的不多。
赢倾没办法让他再承受更多指责。
就算真要指责,两百年前的事情也只是云景行跟西陵莞羽之间的事情,有权对此评判的人只有云景行和西陵莞羽,旁人就算如何亲密,也无权过多干涉。
所以就算可能会伤害到他,赢倾也不会任由他继续对云珩口出恶言。
“雪松。”赢倾开口,“让所有人都退下。”
雪松沉默地点头,打了个手势,宫人们低眉垂眼退了出去。
“燃止,前世的事情我偶尔会记起来一些,但不管是前世的云景行还是今生的云珩,他都是被人爱着的。”赢倾看着燃止,“前世莞羽心甘情愿为他扛下责任与世人的指责,今生的赢倾无怨无悔受他庇护,甘之如饴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子,不管是赢倾还是莞羽,感情上也许有过无可奈何之时,但感情从未有假,也从不愿意辜负他分毫。”
燃止没说话,眸光微敛,表情怔忡。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你现在把他千刀万剐了,能改变什么?”赢倾眉心微皱,“能让两百年前的莞羽复活?”
“既然两百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你为什么还要由着他操控你的人生,回来做东渭的女帝?”燃止平静地开口,“莞羽姐姐临终前的愿望是做个平平淡淡的女子,相夫教子,不再被天下苍生和责任所牵绊,可你还是回到了东渭。”
“因为前世做错事的人不止是云景行,愧对社稷的也不止是云景行,莞羽同样需要弥补自己的过错。”赢倾淡道,“我不是受他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