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家人寄识附身的灵兽言语,相比起来还是像现在这般对着人说话更让她愉快。
凌司辰聆听着,手中的动作虽未停,眼底却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你和岑二姑娘很熟?”
姜小满“嗯”了一声,“阿兰她人好,琴也弹得好,今日对我也很是照顾。”
她见凌司辰目光如炬,又不由有些忐忑。
“你,你不会在怀疑她是诡音吧?”她急忙辩解,“不可能,绝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
姜小满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瞎吗,那么一圈灵气呢!”
凌司辰冷哼一声。
“我且问你,你见过多少地级魔?”
“没见过。”姜小满嘟哝道。
“对地级魔而言,将体内魔气伪装成灵气就和吃人一样简单。你没见过地级魔,总听过刺鸮之事吧。”
姜小满无奈地“噢”了一声。
恶贯满盈的地级魔刺鸮假扮成修者混进玉清门,连夜杀了二十来个弟子,甚至还把长老的头拧下来摆在棋桌上——这在仙门可是人尽皆知的恐怖故事,她自然也是听过的。
也是从那时起,各仙门都斥大手笔在大门处紧急增布了一层破魔结界,门中弟子归来,哪怕把浑身的灵气全释放出来都没用,必须过了这层结界才能进去。
这边姜小满哑口无言,那边凌司辰则继续发问:“再者,寻常女子晚上不睡觉,反去后山弹琴作甚?”
姜小满不以为然:“夜深人静,灵感迸发,难眠之时抚琴也很正常吧。”话音刚落,又警觉接上,“等等,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越想越不对,支支吾吾道:“你,你不会,昨晚根本没睡着吧!”
难道昨晚他是在装睡?又想到自己夜里扒被子的行为,心中一阵慌乱,不由涨红了脸。
“是守院家丁说的,她有夜弹的习惯。你说巧不巧,三个死者恰好也是晚上失踪、次日清晨遇难。而且,山庄封禁之前,她也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人。”凌司辰不紧不慢答道。又恍惚抬头,“你刚才说什么?”
姜小满别过头,“没什么。”
没想到他也没闲着,一边忙着扮演假神医一边也在暗中调查。
凌司辰继续道:“她那次出行归来,翌日正巧是九月廿四。”
“咦!那天不正是——”
“没错,正是第一个死者——张仲遇难的日子。”
“……”
言罢,屋内气氛骤然沉默。两人相视,姜小满心中五味杂陈。
趁本尊外出时杀了夺取身份替换之是地级魔物常见的手段,加之【夜间弹琴】与死者【夜晚遇难】的巧合,凌司辰这么猜测再正常不过。
可此事若真与岑兰有关,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来,是岑兰给她的感觉,那和煦的仙力与温柔的琴音,怎的也不像出自魔物之手。
沉寂良久,凌司辰才又问道:“你既与岑兰熟络,知不知道她除了弹琴外,还有什么别的爱好?”
“别的爱好?”
“譬如吟唱短曲之类。”
“短曲?”
又是短曲,姜小满心中已隐约有些不安。
“我只听她弹过一次琴,并未听她唱过曲。……奇怪,怎么你们都在问这个?”
凌司辰眉梢一挑,“你们?”
“那个百花先生,他也问了这个。”姜小满困惑不已,“这唱曲,难道和诡音有什么关系?”
凌司辰来了兴趣,他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过身,手指刮了刮下巴。
“有意思。他还说了什么?”
于是姜小满又将她一路跟踪百花先生、偷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道来。原本以为凌司辰不会对这类不知路子的游道感兴趣,所以才没一开始就讲出来,没想到他竟还主动问起。
凌司辰听完并未作答,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之光。
*
姜小满百思不得其解。
她独自一人坐在客房的卧榻上,脑中回忆着今日之所见所闻。
这短曲和诡音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还有那遇难之人,偌大的梅雪山庄,为何偏偏是这三人命丧黄泉?要按曾管事所说,那张仲和简二在山庄上行事乖张、得罪过不少人,但也犯不着毙命。且若真是因琐碎之事得罪了诡音,那魔物难道又会以人的道义去衡量杀人与否吗?
哎不想了!她一拍脑袋。
越想便越头疼,不如暂且搁下,明日再寻办法潜进杏儿房里找找线索。
此时已近子夜,窗外月悬高空。
她此前行至主房时,见老夫人已早早休憩,便将药瓶交予了守房的丫鬟,之后径直回了客房。简单用过下仆送来的晚食后,便开始坐于床上冥想起来。
就这样一直坐了三个时辰,却也没见凌二公子回来。
她困意渐起,便也不再等了,遂熄了灯躺下。
可躺在凉凉的席上,心头却有如千蚁爬过般,怎生也安稳不得。
……
凌司辰还没回来,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一面说要她协作,一面又什么都不告诉她,如此独断专行,着实令人窝火。
等等,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