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廷顿了顿道:“见临安最具盛名的纪大夫。”
纪青梧磨墨的手停了半响。
这几个土匪怎么回事儿,被押送到北境军营,不先求见皇帝,倒吵着要见她。
赵明琰周遭的气场冷了下来。
李渝宗办完皇帝交待的差事,就悄默声地进来,立即就懂了武肃帝为何不悦。
不是因为他们不先来拜见皇帝,而是因为他们太没规矩,纪小姐岂是他们说要见,就能见得的人。
李渝宗低声道:“圣上,不如老奴先去提点一番。”
纪青梧道:“李公公,不必这么麻烦,我去一趟又有什么难的,我猜他们只是担忧夫人腹中的孩子。”
赵明琰垂眸,神情冷淡。
纪青梧柔声问他的意思:“陛下?”
赵明琰抬眸觑了卫廷一眼,李渝宗立马道:“老奴陪着纪小姐和镇北将军同去。”
原来症结在此。
*
胡家三兄弟和夫人被带进了军营,领进了军帐中,副将冯翔在帐外亲自把守。
这几日,契佩瑶又是在密道躲藏,又是在路上奔波,她因为到了孕晚期,整个人浮肿的厉害。
契佩瑶走的慢,胡烈在她身后,笨手笨脚地扶着她。
胡大和胡三在后边拿着她的大包小包的行李。
契佩瑶脚下一顿,胡烈把她的鞋踩掉一只,她剜了对方一眼,颐指气使地道:“抱我到床上休息。”
胡烈挠着后脑勺,单手就把人扛起来。
契佩瑶尖叫一声,就大头朝地:“胡烈!你是不是嫌我活的久了!”
胡风和胡沉刚进门,见到此景连忙把她接了下来。
胡沉无奈地道:“二哥,瑶瑶都快生了,你不能再做这样的大动作。”
契佩瑶把胡烈踹开,将脚搭在胡沉的腿上,由着他给她揉着酸胀的小腿。
胡烈皱眉望着她的肚子,道:“夫人到底何时可以卸货?”
“什么卸货,那是孩子!”胡风在胡烈的背后出现,大力地拍他后脑一下。
胡风左手抱过来一床被子,贴心地垫在契佩瑶的后腰上。
“这军营不比咱们黑风寨,东西简陋,瑶瑶凑合着用用。”
契佩瑶半靠在床上,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对于此事倒是想得开,没有像之前那般故意撒气,反而还安慰着他们。
“我本来就不看重这些,只要孩儿能平安降生,只要我们还有命在就行了。”
胡家三兄弟看着这么懂事的契佩瑶,更觉得心中对她有亏欠。
胡风叹息着道:“瑶儿说得对,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时,副将冯翔在帐外喊道:“军中的吃穿用度之物,都给你们放在了门口,自己来取。”
胡烈大嗓门地应了一声:“得嘞!谢谢大兄弟!”
契佩瑶奇怪地道:“我还以为镇北将军派人把我们拉走,是要关押在牢中,没想到竟还能住上正经的军帐,怪暖和的。”
她摸着腰下厚实的棉被,道:“还有人给送东西,你们说说,他们是要做什么?”
胡烈蹲在地上,翻找他的行李,把他最为宝贝的流星锤掏了出来,用棉布仔细地擦拭。
“甭管他想做什么,我可是听姓黎的说,临安那家贵夫人们专用医馆中的大夫在北境军营,我和大哥这才答应过来的。”
胡沉道:“若是真如黎大人所说,来的是那位神医,瑶瑶快生了,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但就怕.”
胡风接着道:“就怕是在骗我们,军中都是大男人,请这位妇科大夫来做什么。”
他们心中也拿不准,朝廷说的话,是否可以全相信。
军帐被冯翔从外边撩起,进来的人,有一把清亮好嗓子。
“黎大人所说,并非虚言。”
几人眼前忽然一亮,就像在塞漠上,出现一汪清泉。
纪青梧站在他们面前,笑语盈盈地问道:“你们是谁要见我?”
胡风打量着她,道:“你就是临安的那个纪大夫?”
纪青梧道:“就是我。”
她往屋中走,身后还跟着三人。
一个是他们见过的镇北将军卫廷,另一个看穿着打扮,还要弯腰低头的姿势,就知道是老仆。
还有一不明身份的年轻男子,看他的衣着应也是军中高级将领。
他在进入帐中后,视线先是浅浅掠过三兄弟,最后目光落在了胡风的脸上,看得他身体发沉。
胡风见过穷凶极恶的人,但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不显山不漏水,眼神能沉压成这样的,几乎令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老二胡烈的眼睛中只有自称大夫的女子,他大声道:“你才是多大的小姑娘?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一看就是被找来冒充的,你休要骗我们!”
说着,他从地上站起来,胡烈本就身材魁梧,起身后是屋中之人最高的,手里还攥着流星锤,表情激愤,看上去就像是要找纪青梧算账。
李渝宗尖声道:“你放肆!你大胆!你知道眼前是何人?!”
卫廷上前,想要卸掉胡烈手中的流星锤,却发现动不得分毫。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