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点雪花正漂浮在谢无拘身旁,谢无拘却好像全然未曾察觉。
陈水君不曾犹豫,迈步上了这华贵的酒楼,与谢无拘相对而坐。
谢无拘神情漠然,望着临街的景象道:“陈执安没有告诉你?”
陈水君想了想,道:“他让我离开悬天京,前去龙溪府。”
谢无拘点头说道:“你去龙溪府,不需担忧房舍,也不需担忧钱财银两,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你只需等在那里,等候音希前来。”
陈水君沉默不语。
谢无拘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还是与以前一样,徒有一番不知所谓的傲骨,却不知悬天京中的风波、干系太重,并非你能够承受。”
“你若是死了,我怕音希心绪受损,否则你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谢无拘语气中并无一丝波澜,随口说着。
陈水君却忽然摇头道:“谢无拘,你我都知道,世间情爱对你来说,不过只是腰间的无用的缀事,你又何必假装?”
谢无拘终于转过头来,他上下看着陈水君,以为陈水君察觉到了什么。
可当他感知到陈水君身上那极弱的真元波动,却只是轻轻摇头。
“你能踏入先天,拔出十八年前我刺入假山的黄雀风,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可仔细想来,匆匆十八年过去,你修为有所精进,却终究只踏入先天境界……”
“那么……你想要捉住的蝉呢?”
谢无拘摇头说道:“天下机缘与天下绝大多数人无缘,四时蝉,你若是能够捉住其中一只,就已经能够踏入玉阙境界。
可十八年过去,你仍然未有寸进,却总喜欢高攀不配你的东西。
这……其实不好。”
他话语至此,饮下一杯酒,又望向酒楼之下的长街。
陈水君却只是摇头:“你不了解四时蝉。”
谢无拘不再多说此事,而是说道:“我今日叫你前来,是想要问一问你……那黄雀风现在可还在你手上?”
陈水君坦然点头。
谢无拘随口说道:“我来见一见这天下第十九的名剑。”
陈水君探手,被他更名为【朱夏】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中。
他毫不犹豫的将这把传世名剑递给谢无拘。
谢无拘拿过宝剑。
便如同十八年前,他从陈水君手中夺来这把剑的时候一样。
这铄古碑上排名极为靠前的宝剑,到了他手中,却没有丝毫光彩展露,更没有丝毫剑气映照。
就好像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没有半分玄奇之处。
谢无拘皱眉。
十八年前,他修为尚且弱小,得不到这黄雀风的认同,强行在这宝剑中灌注真元,其中确实有剑气斑驳而至,却割伤了他的元关,割伤了他的先天胎宫。
而十八年后,他的修为比起以前不知强了多少。
成了天下无数人艳羡的天阙修士。
可时值现在,他再度手握此剑,这一把剑仍然没有丝毫反应。
好像这把剑已经死了。
又好像这把传世名剑……看不上他。
谢无拘眼中多出几分厌恶来,他随手将这奇怪的剑扔给陈水君。
“这把剑倒是与你相配,不知奇在哪里,却又天生长了一副傲骨,看起来便让人心生厌烦。”
他话语至此,头也不回的摆手。
“莫怪我未曾劝告于你,你留在悬天京中,可是会死的。”
“去吧,无论如何选择,无非是你的性命罢了。”
谢无拘开口送客。
陈水君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收起手中【朱夏】,站起身来,竟然又开口说道:“我听说谢公子也得了一把名剑,名叫【北陆】。”
谢无拘有些不耐烦了,道:“尽快走吧,我还在等待一位要客。”
陈水君摇头:“我想看一看这把【北陆】。”
谢无拘神色微变,脸上又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徐徐摇头:【北陆】乃是斩【禺强】之剑,剑上杀气尤盛,以你的修为,拿不得此剑。”
陈水君并不气恼,只是转身离去。
他走下楼梯,却见有一位华衣人物缓步而来。
此人气魄内敛,眼神肃然,却又身姿高大,正是那镕天将军司远瞾。
陈水君目不斜视,与这位侯爷擦肩而过。
司远瞾随意看了陈水君一眼,眼神如同一滩死水,也全然未曾在意。
陈水君下楼,司远瞾上楼。
陈水君神色不改,沿着原路返回。
走到东街口,却看到宋洗渠宋相的院子门虚掩着,不知是在等候何人。
陈水君想了想,上前敲门。
“进来吧。”宋相苍老的声音传来。
陈水君步入院中,宋相还是坐在那躺椅上,一如十八年前那一日。
十八年前。
刚刚被任命为县令的陈水君,被那时还是中极殿学士的宋洗渠叫到这院中,送了他一柄宝剑。
便是黄雀风,如今的朱夏。
一别十八载。
宋洗渠比起十八年前,苍老了太多。
他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