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雪千秋的鼻子里淌出,冰裂声此起彼伏,雪千秋再度凝冰,加固冰层。
找寻良久,百道夫子双手淌血,从冰里扶出晕厥的天门沪上。船只狭长,装不满所有人,灾民围着渔船挤了一圈,若是等会冰裂,这些人会再度卷入海中。百道夫子手伸进布袋,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天门沪上嘴里。
药丸下肚,天门沪上醒来,百道夫子嘴不停歇,“门主,你用黑衣客把他们送走。”
天门沪上扫过周围的人,抽出吴锦,卷成黑衣客,托着船往反方向走。半个时辰一战,黑衣客折损大半,所剩的黑衣客寥寥无几,东方家请来的将无法救人,人太多,一次送不走,只能分成两次。
多次凿冰,手上的血肉磨损,露出白骨,血在冰上滴出断断续续的弧线,百道夫子再次化剑凿冰。
匕首折断,东方二人又换上新的,一层又一层的冰覆上,不知道千秋还可以支撑多久,据救上来的人说,冰下至少还有百人。三人肉眼可见的疲惫,天门沪上找遍救上来的人,也没看见鹿家三人和颜悦的踪迹。
“冰下有东西!”刚救上来的渔民瞥见水下有东西游过。
所有人闻声低头,看见巨大的骨头擦着冰滑过。
“喜!”百道夫子脑中轰鸣,大喊,“快走。”
冰像地图的线路一样裂开,水柱冲进云霄,惨叫声、落水声、呼救声交替,海水冲破冰面,钻出一具白色的骸骨,水里传出恐惧的喊声,“骨龙!”
骨龙高耸入云,只剩下白骨的龙头上站着一人。方才龙头擦着百道夫子经过,百道夫子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初到百色那天,他想救的那个女孩。
骨龙舞动身躯,升起巨浪。
柳树下,雪王望着逐渐逼近的巨浪,“舅舅!”
“怎么就不行呢?”道童握着铜柱,念着夫子交给他的口诀,铜柱还是铜柱。
浪潮趋近,雪银舞催促道童,“小师父,我们走吧。”
倒灌的海水可以淹没整个百色,后退无出路,道童抓着铜柱,闭眼对着柱子默念,“夫子天下第一俊美,天下第一厉害。”
手中的铜柱左右摇晃,挣脱束缚掉在地上,由小变大,表面的铜色褪去,变成捆绑的地衣。地衣左右挣扎,长出的珊瑚探头,张嘴啃咬,雪银舞拖着雪王后退。道童抽出腰间的剪刀,“再闹,我就把你生吞活剥”,震得珊瑚后退,缩进地衣里。
海水漫上岸,裹着冰的海水速度减缓,道童剪开拂尘须,展开地衣,“快上来。”
四个蓝黑色的身影跳上来,站在道童身后。
“鹿元吉!”风声太大,听不清雪银舞的声音。
鹿元吉脸上挂着擦伤,活动脖子,一改甜得发腻的嗓音,“去海边。”
道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四乌的对手,“海水倒灌,整个百色都很危险,我先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乌三郎抓住雪银舞、雪王的手臂拖她上来。鹿元吉踩上地衣,地衣里的珊瑚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的气场,把头缩埋进更深的地方。
鹿元吉:“去海边。”
道童小声道:“它不会飞,只能在水里游,水被雪施主冰封,走不远。”
四乌各占一角,蹲下拽住地衣四角,周身墨气笼罩,地衣往前晃动,道童身体后仰,下意识抓住鹿元吉,四肢攀在他的身上,鹿元吉冷眼扫过,道童吓得松手,掉在地上,挪到雪银舞身边。
四乌牵着地衣飞到半空,雪王往下,看见半截身体陷在水里的雪千秋,“是舅舅,我们下去。”
鹿元吉不给底下的人任何目光,四乌继续往前。
“大坏蛋,那是舅舅,你下去救他。”雪王抡起拳头捶在鹿元吉身上。
鹿元吉冷着眼扫过,雪银舞起身抱着雪王尽可能远离,“领主不会有事的。”
骨龙翻滚,再次破冰,芝麻大小的人随着海水沉浮,鹿元吉抽出笔戟,旋转变大,画下几艘漆黑的船,每只船上站着一位墨枷,“去救人。”
墨枷驭船落进水里,顺着浪捞起水中人。骨龙咆哮,浪一层高过一层,地衣擦着水面飞过,鹿元吉丢下刚捞起的人。百道夫子咳出水,“是你!”
鹿元吉蹲下,双手握拳托腮,声音即变,“哥哥不想是我?”
“真能装。”道童小声嘀咕。
“谢了。”百扫夫子坐起来,往下看。
远处的雪千秋大半截身体陷进水里,冰一次次地破碎,不知道还可以撑多久,墨枷卷在浪里,看不见其他人的踪迹。
鹿元吉:“哥哥可以请帮手呀。”
百道夫子不是没想过请帮手,师兄不知道去了哪里,多次呼喊,也不见人来,“你可以画多少船?”
鹿元吉:“哥哥想要多少,我便可以画多少。”
百道夫子:“你让你的人带着百色的人先走,我们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
鹿元吉:“哥哥你是糊涂了吧,人的腿哪有海水快,即便我再有能耐,也带不走整个百色的人。”
鹿元吉的话无法反驳,百道夫子面色凝重,道童趴在地衣上,望着海面,“要是我那些宝贝在就好了。”
百道夫子惊道:“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