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面好了。”
两大碗阳春面被端上桌,清汤之上撒着一层细碎葱花,卧有金黄的煎蛋,卖相朴素,香味却很浓郁。
晏璇接过孟珎擦拭过的筷子,听他说着:“小心烫。”
她应了声,扶着瓷碗吹了吹,先浅尝一口,汤清而鲜美,熨帖脾胃。杜若准备了一堆丰盛的菜肴,她愣是没吃几口,在颠簸的旅途后,还是这般惬意地吃些简单又消食的来得舒坦。
孟珎:“好吃吗?”
“好吃。”晏璇一口汤一口面,额上都渗出些许汗来,“师兄也快尝尝。”
“好。”孟珎望着她浅笑。
晏璇吸溜了两口,见他仍是一副呆样,好笑中又不觉疑惑,自己吃饭随心不粗鲁也不优雅,实谈不上香,他到底是看什么?
一路从南塘来,他好像总看她不够,本是克制着的情绪透过眼神一点点向她侵染,晏璇每每回眸,十之七八必有他的身影。
想她踏上雾山,与他不经意对视上那刻,他还是个冷若冰霜满脸写着“不好惹”,对她,对除了师父外一切似乎都不屑极了的孤僻少年。小九那时问她,为何去主动招惹,她坏心眼笑答因为见他好看心中欢喜,现今她承认他是长了张她喜欢的脸,给他治伤祛疤不仅是为了赚生命值,奈何他本人不在意要她劝说过后才肯收下药膏。
他看,她也看。
晏璇咬了一口蛋细嚼慢咽,抬头盯着他扫过眼角眉梢,发现眉骨处的伤疤好像淡了许多。
孟珎脸上笑意微凝,他愣神眨了下眼睛。晏璇头一歪,也同他眨眨眼睛。
脑袋瓜里什么都没想,身体自然做出的反应。花奕若是见着了,白眼大约要翻到天上去,真正是两个腻歪的幼稚鬼!
“二位的感情真好啊。”面摊老板擦着手,笑呵呵地走上前来。
一抹薄红窜上孟珎的脸颊,他垂眸坐直了身体。只与晏璇一起,他尚青涩时而羞赧,被旁人瞧见这副情状,再心怀坦荡也抵不住面红耳热。晏璇眼见着红色漫过他的耳根,圆润的耳垂像颗红玉珠,让人想上手把玩……
她遏制住一些奇怪念头,收回视线笑道:“大伯,师兄与我自幼一块长大,我们自是……非常好的。”
一个“好”字被她说高了几个调,孟珎如盛满月光的明亮眸子瞥了她一眼。
“欸,怪不得呢,打小的情谊最是珍贵。”老板笑叹道,“我家妞儿本也有个和她要好的哥哥,可怜那孩子苦命遇到拐子被拐跑了,至今都没找着。”
这世上,除了少数郦城那种邪门地方,生养孩儿不易,做父母的其实很珍惜每个孩子的到来。老板三言两语下,就是个悲伤故事。信息闭塞车马不便的年代,寻人无疑大海捞针,纵使司珩一身本领,借助江湖势力,一找也是十几年。
晏璇叹息:“以大伯的年纪,您的女儿应该不小了,那人怕是丢了许多年。”
“是,快有……十年了吧,天可怜见,那本就是一对孤儿寡母,自从孩子丢了,孩子娘到处奔波,起先还能在镇上偶尔见到,之后几年连大人也没了踪影,哎……”
在斛县时,晏璇落在面具男手里失了会踪影,她爹娘已是心急如焚如遭雷击。倘使她亲娘犹在,知道她出生便流落在外,会不会疯了般找她……不得深思,只是假想一下晏璇便有些食不知味了。
见她垂下手放了筷子,孟珎望向面摊老板道:“世事难料,希望那对母子能得上天眷顾,一切安好。”
小姑娘垂着头,小公子一脸冷然,老板察言观色,知自己唠叨过头了。
他忙将一瓷碟摆到桌上,歉声道:“瞧我这碎嘴,今日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些……千万别扫了您二位的兴。自家卤的一点豆子,请二位尝尝鲜,别嫌弃。”
浸透卤汁的豆子,似蚕豆又不似,个头饱满,散发着诱人的五香味,应是本地的一种作物。
孟珎轻颔首:“多谢老板。”
“不用谢。我们湖心镇又小又偏,除了商队很少有外人来,你们是过来探亲还是就歇个脚?”
晏璇收敛了心绪,回道:“算歇个脚吧,听说附近有个湖心岛特别美,我们准备去看看。”
“这……姑娘是听谁说起?”老板一下皱了眉,神情颇为严肃,“要有人哄你们来看岛上风景,那这人有些不大厚道啊。”
不厚道?杜若可是说流云岛宜居来着,看看风景会有什么不妥?晏璇看老板露出类似警惕的神色,嗅到了些许异样。
“大伯,此话怎讲?”
“那湖心岛距离小镇不远,就在十里外,像立在蓝湖上的一座大山,要说景确实还好,但是那儿的人和咱们都不来往的,岛外的人上岛一旦发现就会被赶走。曾经镇上有人不听劝,偷溜着去了,结果差点……死在没人发现的地方。”老板似害怕说起这些,声音低沉了几分,“大家说那儿有怪东西,不能随便冒犯,不让人上岛是有原因的。知道湖心岛的不可能不了解这些,那人不对姑娘说清楚就是不厚道。”
许久以前,当人们不想别人踏足某些地方,往往就会编造出一些鬼神之说。听大伯的意思,岛上的人与世隔绝很是排外,想必流云岛也是故弄玄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