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宏进多少是个村干部。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样,村里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一听说傅小六拍了**的照片回来,村里人闻风赶来,都跑来想看看**长啥样。一看照片,众人希罕之余,又羡慕不已:“小六真是出息了,瞅这衣服穿的,比相里的城里人还像城里人呢!”“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咱们这儿的县城照相馆照相,相片还都是黑白色的,你们看这照片,是彩色!”“这城楼真高……”“队长,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别的照片?”社员们围拢在一起,还想看更多。“没了!没看见这照片都是带颜色吗?”贺宏进怕他们把照片捏坏,赶紧收回来。“照相肯定不便宜,照一两张带回来让咱们乡亲伙儿见见世面就要得了,哪能拍那么多?”“呵呵,也是,也是!”贺家小院这边,社员们就着两张照片津津乐道。另一边,傅家。傅璟佑把卖鸡蛋的钱递给陆淼。陆淼数了又数,不太开心,“那么一大篮子的鸡蛋,就卖了五块六毛?”傅璟佑失笑看着她,有不同的见解:“只是半个月,还不算家里吃的那些,已经非常不错了。”再说,家里的鸡才养了多久就开始下蛋了?村里好些人家养了小半年的,都还没开窝呢。再说五块钱可不少,队里捣腾小半年的稻花鱼,各家各户才只分那么几块钱。“行吧,就当补贴家用了!”陆淼努努嘴,没再钻牛角尖。“回头你的工资给我,我要全部存起来!”“好。”傅璟佑颔首,一百个依她。队里大部分人家都养了猪,加上又开放了饲养鸡鸭的数量。粪肥稳固增多,今年地里的庄稼绿油油一片,长势喜人,老庄稼把式们每天下地都乐呵呵的。贺宏进如是,不过也有一件让他头痛的事。时节进入五月,生产队里的活儿越来越多。过去知青点里很有几个顶事、能干的知青,今年也不知道是咋了。上工晚、下工早不说了,干活儿也不专心。为着这个事儿,贺宏进走了好几趟知青点。提点也提点过了,批评也批评过了。都说改,说下回一定注意不这样了。结果呢?第二天上工还一个样。贺宏进天天黑着一张包公脸,气得要命。偏偏队里的活儿越来越大,他也没时间一直在知青们身上盯梢。知青们愧疚归愧疚,心里不约而同,却都松了一口气。明面上干着磨洋工,背地里,知青们捧着从陆淼那里复刻来的学习资料,日夜翻看死记硬背。记忆里的高考都是年中。复习到六七月份的时候,还不见高考的消息传来,知青点内部还发生了一点口角争执。乡里日子过得既艰苦也自在,可总归是不如城里方便,更不如家里痛快。人人都盼着通过高考返城回家。可高考的消息迟迟不见传来,大家不禁狐疑失落起来,怀疑陆淼带来的消息是否准确。他们这一次是不是又要希望落空?煤油灯下,耿晓云抿了一下丰厚的嘴唇,黑瘦脸上神情坚定,继续捧着小算数本看:“急什么?恢复高考又不是直接就去考,时间对不上很正常……再等等吧,这才七月份,今年还有小半年呢。”“保不准下个月,或者年底就有消息了呢?我反正相信小猫。”顾莹纠结了一下,也跟着坐到了桌边。“我也相信陆淼,大家再坚持一下吧!”杨小婧和任冰心对视一眼,也都默默地坐到了桌边。都这个时候了,除了相信和支持,还能怎么样呢?陆淼家里是首都的,爸爸还是首长……如果连她带来的消息都不准确,那她们还有什么盼头?口角之争像是坠入湖里的石子,荡起层层涟漪后,再度恢复平静。知青点的姑娘们沉下心来,继续挑灯夜读。隔壁男知青屋里,没有那么多的心灵鸡汤和相互打气,梁绍和于浩直接放弃复习,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谢斐两只耳朵塞上棉花,点上煤油灯坐在窗边,一边挥手赶蚊子,一边翻书认真看着。傅家也没闲着。床铺里侧,皮了一天的两个宝宝安稳睡着。窗边长桌,一左一右摆了两盏煤油灯。“我跟你讲的线路问题,听明白了吗?”“……”“那我再讲一遍?”“不要~”陆淼小声哼唧唧,懒蛇一样贴上傅璟佑肩上撒娇。傅璟佑的文化课,一直都是陆淼教他。物理方面,因为傅璟佑在县里器械组上班,这半年来又接触了县里组织的电线路课程,他懂得很多一些。就成了他教陆淼。他讲得很仔细,下班的时候,还从小办公室带了铜丝和各种不同颜色的电线回来。就是为了陆淼在学习时,可以上手实践,加深印象,也能了解得更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