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去队里牵牛套车,陆淼坐在贺家堂屋等。她光是坐在那儿就止不住的打哆嗦,陈桂芬给她倒了热水方便上,又把家里睡觉的被子抱了出来。贺宏进道:“你整那玩意儿做什么?”陈桂芬道:“去县里这么远的路,路上不得冷吗?淼丫头盖着点的。”贺宏进便低头抽旱烟不说话了。傅璟佑很快套来牛车,贺宏进抬头让他把被子拿去铺上。之后进屋,叫陈桂芬给他拿钱。陈桂芬给他拿了两块。贺宏进握着两块钱的毛票仔细数了数,又跟陈桂芬伸手:“再拿三块吧。”“用得了那么多吗?”镇里卫生所看病才五分钱,县里是大医院,两块钱怎么该够用了。陈桂芬嘴里咕哝,拿钱的动作倒未慢下。贺宏进一张黑脸上面,眉毛拧起道:“多带点保险,这会儿去,指定得明早才能回,人总要吃饭的。”陈桂芬点点头,索性直接抽了一张整齐的大团结给他:“拿着吧,有剩余了再带回来。”贺宏进点点头。外面傅璟佑已经把陆淼抱上车,过来喊他了。“叔?”“来了。”贺宏进拿了两个斗笠,他跟傅璟佑两个人一人一个,之后带上马灯一起便出了门。下雪天山路湿滑不好走,到外头经过这阵子修补的大道上,牛车才走的稍微快了一点。可即使是如此,一路摇摇晃晃到县里,也已经是四个钟头以后。天彻底黑了下来,贺宏进鼻子下面都冻出了冰碴子。他在下面拴牛,傅璟佑抱着陆淼先进了医院里面。县医院是栋墙壁灰扑扑的小三层楼建筑。乡里卫生所、保健室,看病五分钱什么都包,包不了的大队有补贴,县里挂号就要五分钱。傅璟佑抱着陆淼,情况看着挺严重的,护士直接先引着他去了二楼病房。把陆淼安顿躺下,医生相继过来查看情况了,护士才推着傅璟佑,让他去交挂号费。贺宏进头一次来县医院,进了大厅就有点抓瞎。见傅璟佑从楼上下来,他赶紧迎上去。“咋样了?大夫咋说?”“还在看,说让交挂号费。”贺宏进茫然局促的跟在傅璟佑身后:“啥,啥是挂号费?”“应该就是看诊费……”他俩絮絮叨叨挂上号,再次上楼时,病房的门已经关上了。门口有个护士守着,拦着不让他们进:“主任说了,这是妇科毛病,你们不能进去。”“啥父科母科的?大夫同志,我家孩子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贺宏进不懂,但是也有些担心。一路几个钟头走来,陆淼哭了大半路,可见疼得厉害。护士见他是个庄稼汉子,估计解释了也不懂,就也懒得解释:“主任没说呢!你们等着吧!”傅璟佑扶着贺宏进在一旁坐下,他什么都没说,却是压下眉头,两只大手交叠在一起,一时摩擦,一时攥紧握着。贺宏进想半天想不明白,望着傅璟佑问:“父科病是啥病?以前都没听过这个病……这女同志咋还能得这么玄乎的病呢?”傅璟佑摇摇头,无头苍蝇似的在门口转悠徘徊。白衣护士斜眼看了贺宏进一眼,无奈摇头,心说:“妇科病不是妇女得,那还谁得?男得么?说话奇奇怪怪的……”病房里,主任医生拿听诊器听了陆淼胸腹情况:“疼是怎么个疼法?”“就是一抽一抽的,好像有东西往下掉一样。”听着陆淼的阐述,医生收了听诊器,试着给她号了麦。沉吟了两三分钟没探出情况,医生又问:“最近什么时候来的月事?”陆淼如实回答情况,医生又问平时准不准的问题。陆淼一一回答后,主治医生就要扒她的裤子。她有点难受的撑起身挣扎,“你干嘛……不脱裤子行不行,我来大……我还戴着月事带。”主治医生如实道:“你的情况很可能是怀孕要小产,月份太小号脉摸不出来,现在要看你月事血的颜色。”怀孕小产几个字,把陆淼砸懵了。她怔愣着,医生已经扒了她的裤子。血色淡淡泛着浅红色,这哪里是经血的颜色?医生让陆淼自己穿好裤子,基本确认了结果。“最近有没有行房?”“我下午摔了一下……没摔很厉害,就是拌了一跤坐地上了。”陆淼摇摇头,哆嗦了一下,眼里泪花打转,眼泪止不住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她怀孕了吗?她感觉她都还没长大,怎么可能怀孕?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都没意识到身体里多了一个小生命,甚至现在才刚刚意识到,医生就宣布她小产了?因为下午的摔跤吗?“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你目前大概也就五到六周……你先别哭……”见她哭的厉害,医生道:“我看你月事带上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