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逐渐黯淡冷寂,那一圈没有温度的月晕在她周身弥散,她眨了眨眼,重新补满甲油。
“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也挺忙。”
她声音轻轻,因为太轻,听着反而有些委屈。
“我过几天要到南城一趟,有个朋友结婚,结束后得到护城,我约了当地义眼机构的负责人,后续还要忙丁珰一家的签证以及出国的事情。”
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却要面临为期不定的分离。
舒意心态很好,她秀气精致的眉眼挑起,声音重新注入活力。
“不过出国的事情还在计划,工作在精不在急。”
周津澈看不见她,但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能想起她明媚灿烂的模样。
“说不定到时候你能争取到一个假期,我们一起去……我想带你见一见我留学时期的老朋友,各个都是可以上留子PDF的程度。”
医生出国不容易,周津澈未来的行程已经安排一项拉普兰德他对舒意说不出拒绝的话,但同时,他心里清清楚楚地明白,舒意不是那种会拿乔的女孩子,她总过分懂事地分得清玩笑。
但他喉咙还是涩得难受,不得不捻了下喉结,又空空地吞咽,像吞下一把生了钝锈的刀片。
“对不起。”他道歉。
舒意惊了,不知道他怎么能把话题岔到这方面。
“什么?”她不懂:“为了什么?”
“我没有更多时间陪你。”
舒意哑言,忽然沉默下来。
没必要的,她根本不会为了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上心。
她不是那种需要依靠男友爱意度过漫长人生岁月的人,她的能量足以支撑她走过那样长的一段路,而在此之前,男朋友一直是锦上添花的存在,而非雪中送炭。
舒意的目光无意义地望着某个方向,想起一些细碎的经年往事。
她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和声音,也能想得起一起共度的雪夜,记得喜欢上他时的心动,记得分手时的冷漠。
出身优渥兼之相貌明艳的女孩子,连吃苦的机会都很少,命运总无可奈何地偏向基因宠儿。
她不会患得患失,不会脆弱崩溃,全世界的美好都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就连说分手,她也是转身就走,潇洒利落的那个。
舒意低敛了眉,招手示意money过来,小猫乖顺地跳到她怀里,湿漉漉的小鼻子到处拱着,翘着尾巴转了一圈,慢吞吞地窝成一团。
“舒意?”
他语气里有细微的慌乱:“如果你觉得,我的工作会给你带来更大负担,我可以转到我家里的医院,或者换个岗位……”
“停停停!”她连忙打断:“周津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周津澈沉沉吸气,他倾着身,额角抵着坚硬厚实的漆木防盗门。他机械刻板地反复拧动门柄,心里有种不管不顾的急切和冲动。
……舒意不会喜欢的。
她不喜欢。
他闭着眼,于事无补地呼吸。
舒意听不见一墙之隔的动静,但她能察觉对方的患得患失。
原来真的,那么、那么喜欢我啊。
她笑笑,试探着问:“明天早班?”
“下午。怎么了吗?”
“你家到我家很远吗?”
周津澈一愣,咽下脱口而出的回复,慢慢地摇了下头。
但她不在眼前,他迟疑一瞬:“不算很远。”
话筒传来她轻俏而失真的笑容,她的温柔接住了这个茫然无措的夜晚。
“那你来找我吧。”她说:“我家沙发睡起来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