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香云纱,很快就入夏了,玉绾也该提早准备些夏裳了。”宋夫人拿着一件藕粉团花挑线裙子在辛宜身上比划着。
“正好你这次出来,给你家别驾大人的衣裳也一起准备了。”
想起季桓,辛宜忽地皱眉,轻声道:“夫君的衣衫,应该早已准备妥当。”
宋夫人忽地挑眉,从辛宜的话里捕捉到一丝微妙。
“哦?那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往常我替峥哥儿备衣时,你也是知道,你那阿兄甚是挑剔。”
二人又逛了一圈,最后宋夫人临时有事,先行回了府。
回程的路上,辛宜仍旧心不在焉,父亲竟然坠马了,怪不得这次看见父亲,又觉父亲苍老了几分。
父亲就她一个女儿,她嫁去了季府,那父亲身边也就没了人尽孝。
自那次二人不欢而散后,辛宜又是一连几天未见季桓。
只这次,邺城爆发了一件大事。
并州的争夺之战本已胜利在望,马郴很快派了使者来冀州分羹。
哪知,幽州的使者突然横死幽州入冀州的边界。
马郴勃然大怒,要求宋雍赔偿幽州额外的损失。
原本二人打算事成之后,对半瓜分并州的约定也变成了幽冀七三重分。
宋雍当然不可能答应马郴的荒唐之言,很快,一场激烈的辩论在宋雍麾下展开。
“主公,这分明是马郴的诡计!”程琦怒道。
“他以为自己私自派人杀了使者,就能独吞并州?这简直太过荒唐!”
“主公,趁着我军士气高昂之际,宜当出兵攻打幽州!”
宋雍此刻面色阴沉,看着程琦暴跳如雷的模样愈发怒不可遏。
视线扫过左下首和右下首的辛违和季桓,宋雍最后忍了怒气,开口道:“别驾,你如何看待这马郴的行径?”
“在下认为,程先生所言甚是。马郴原本就狼子野心,在幽州靠着不仁不义才霸兵一方。”
“当初幽州牧范堰心怀仁善,布政怀柔,这才使得幽州与北方的胡族相安无事数年。”
“而马郴一上任,旋即违背范堰的政策,对北方的胡人大肆屠杀,如此也引起了幽州的白辰之战,胡人趁幽州历经饥荒之时,大肆屠杀幽州百姓。”
“不过,此等猜测也不过一种可能。”
“别驾此言何意?”程琦忽地有些不满。
“主公心下也定当疑惑,是否我冀州出了内鬼,肆意挑起幽冀两州的战火?”
季桓此言一出,在座之人纷纷瞠目结舌。
辛违和宋雍更是看着季桓,若有所思。
“主公莫要忘了,除了北方的马郴,南方还有兖州的郭晟虎视眈眈。”
“季桓你什么意思!”程琦忽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指责季桓。
“你直接说我们兖州人是内鬼得了!”
程琦和林邑早年间出身兖州没落士族,后来才投身宋雍帐下。季桓如此说,更是直接戳了二人的痛脚。
“是啊,主公,这次说不定是季桓的手段,目的就是挑起主公与幽州的战火,季桓好坐收渔翁之利!”林邑怒道。
“林先生这话便有失偏颇了!”季桓呷了一盏茶,漫不经心笑道。
“你倒是说说,挑起冀州和幽州的战火,我这个冀州别驾能坐收什么渔翁之利?”
“你……你——”林邑忽地哑口无言。
冀州世家扎根此地已有百年,产业更是遍布冀州各地。若冀州真引发了战火,那损失的确实是他们冀州世家的利益。
百姓不能秋收,田产和赋税就要受损。商铺萧条,营收也就会因此停滞。冀州世家赖以发展的一切都会因此大受打击。
辛违看着季桓,眉头紧锁,抿了抿干皱的薄唇。
“主公,季桓这就是在混淆视听!您千万不能被季桓蒙蔽,当初就是他不答应对并州发战,此刻更不愿看见主公全然收下并州。”程琦道。
“够了!”宋雍被这些人吵得有些头疼,旋即掸了掸手,不悦道:
“什么兖州派冀州派,既然入了我宋雍麾下,便都是我的忠臣。”
“今后不可再如此诋毁。行了,今日的事就议到这,都回去吧。”
众人走后,宋雍当即放下揉着额角的手,神情疲惫地看向辛违。
辛违会意,当即道:“主公,此次无论如何,我们和马郴的战火已不能避免。”
“季桓是冀州世家之主,确实不太可能做出损害自身利益之事。”
“至于程琦,林邑,二人替主公出谋划策,功高劳苦。”
“法敬,难道这口恶气我就该如此咽下?”宋雍显然对此种结果不满。
“此行,我们不仅不能怀疑季桓,还需拉拢季桓!此战若是能得冀州世家的帮助,战胜幽州那帮蛮夷便不是难事。”辛违道。
“此战法敬你随我一同前去。出了此事,旁人我再难以信得过。”
“不过法敬,我们此去前线,那邺城……”宋雍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季桓答应派兵,那此刻我们的利益便是与冀州世家的利益一致。”
“季桓一定会协同主公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