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落,心中那股倾诉的热意瞬间冷却,立马识趣地闭上嘴,只顺从颔首,算作是对柳悬问话的回应。
柳悬得到芝兰的肯定后,稳握两侧木轮,手臂微微发力,将轮椅推行了一段距离。
车轮在地面上滚动,发出一阵沉闷的“咕噜”声。
行至台阶前,宋旌默契地扶住轮椅两侧的握把。
在宋旌稳健有力的搀扶下,柳悬的轮椅稳稳当当地驶上了台阶。
几人尚未靠近屋舍,仿若破锣般的剧烈咳嗽声便穿透门扉,骤然从屋内传出,夹带着几分痛苦。
柳悬在门前停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节轻扣门板,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那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芝兰紧跟在两人身后,双目死盯住那扇紧闭的木门,见门内迟迟未有动静,心中不免涌起一股焦急。
芝兰身形微动,眉头紧拧成一个“川”字,正欲上前催促,却见那门竟在她抬手之际,豁然敞开。
“含春见过二位爷。”
一道沙哑而虚弱的声音自屋内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门内,一位身形高挑、纤瘦如竹的男子,笔直地站立在两扇门的中央。
他披散着一头如墨的黑发,那黑发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绸缎般的光泽。
含春用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遮掩住死白的脸颊,咳嗽时,那起伏的胸腔彰显出一种病态的美。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已悄无声息地行至门后,那模样仿佛是早已洞悉了门外的每一句对话,在静待这一刻的到来。
柳悬抬首望去,一双明亮且澄澈的眼眸直落在含春的身上。
只见含春穿着一件绣满秋葵的陈旧寝衣,衣衫略微宽松,难掩他那瘦削的身形。
含春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朦胧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转瞬即逝的皂角香与草木芬芳。
柳悬的眼里盛满笑意,如摇曳的柔光,令人心生暖意。
“小哥无须多礼。”
柳悬的声音温和,能穿透屋内凝结不散的阴郁,他转动轮椅下的木轮,缓缓靠近含春,在含春身上细细打量,目光中既有探究,也有关怀。
“相较于昨日,小哥的病势似乎更添了几分?”
柳悬记得,昨日含春在德馨殿时,也是这样一副病怏怏、无精打采的样子。
据含春的证词所述,自前日他与含光发生一场激烈的争执后,他便一直身感不适、缠绵病榻。
魏凡遇刺那一夜,即便魏凡在日落前,曾遣其他侍从去唤他近身伺候,他也只能因病回绝。
含春自称,当夜自己一直闭门未出,直到库房突然燃起大火,他才骤然惊醒,奋不顾身地起身赶去救火。那时,大雨如注,他全身被雨水浸透,次日便患上风寒,从此一病不起。
而在众人的证词中,确有不少人声称他们当夜瞧见含春在走水的库房中忙着搬运物件;
同时,也有一部分人声称他们在后院与前院打水无果后,转而去马厩旁的古井中取水时,瞧见含春的屋子灯火通明,那刺眼的灯火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