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芍正想着,忽然有人来敲门。她打开门,原来是贺知煜的大姐贺清娩。贺清娩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
她永远都是一副妥贴体面的样子,一身遮不住的非凡贵气,妆容温婉而恰到好处,衣饰华贵而不事张扬,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孟云芍见到贺清娩的次数不多,但一直对这个大姑姐的印象十分好。
有一次,孟云芍在贺知煜的书房里见到一幅《兰亭集序》的字,那字体刚柔并济,气韵磅礴,连绵不绝,却又透着隽秀节律,似是女子所写。孟云芍见之向往,想着背后书写此篇的定是个胸有千秋,不受拘束之女子,询问贺知煜是哪位名家作品。
贺知煜却说是姐姐所写。
贺清娩的婚事也不错,是当年侯爷亲自定下的,嫁的是门当户对宁国公府的嫡长子曹霖。
只是孟云芍私下里听说,曹霖长得虽也是一表人才,但却是个好色之人,贺清娩同其成婚几年,已经为他张罗了姬妾七八房。
是故那天曹霖多看了素月几眼,孟云芍就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赶忙让素月走开了。
这次她开门见到是贺清娩,瞬间想起了饭桌上的事情。孟云芍霎时猜想是不是曹霖托了贺清娩来当说客,想把素月要了过去。
贺清娩进门的瞬间,孟云芍虽面上微笑温和,心里却已暗暗开始盘算若真是素月的事情该如何拒绝。
她与素月情同姐妹,断不能让她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去给别人当通房丫头,便是做妾她也不同意。
哪怕就是她自己想,她也要拼着得罪了她,把她骂醒才行。不过她觉得以素月的性子,也断不可能同意。
孟云芍打定了主意,面上却丝毫不露,只客客气气地把贺清娩请进了屋。
孟云芍有礼道:“每次见大姐都是匆匆,正好今年过年咱们一起聚聚。”
贺清娩笑了笑,道:“是,咱们姑嫂好好聊聊。”
孟云芍也不想打太极,直白问道:“不知大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贺清娩却说:"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叙叙话罢了。"
孟云芍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又问:"大姐……是来找世子的吗?"
贺清娩却柔和一笑:“也不是。”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云芍,你和知煜这性子的人在一起相处,定是很难吧?他这性子,便是会让女孩子吃苦的。”孟云芍觉得稀罕,还从没听过旁人问过,她和贺知煜是否相处难。每个人都说,她是高攀侯府,她该伏低做小,夹起尾巴做人,可大姐却说她难。她亦想起了贺知煜从南洲回来时,祖母为难她的那日,是贺清娩帮她说了几句好话。
只不过是短短一句问话,孟云芍却忽然有些感动。就像一个在风雪中走惯了的人,忽然有人把你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轻柔说着你辛苦了。让你一直以为已经变得很硬的心,忽然就软了。
不过孟云芍对着贺清娩,也不好说什么,她只静静地看了看贺清娩,一双杏眼明亮如镜,没有说话。
贺清娩又笑了,竞伸于摸了摸她的头:“我长你几岁,也不必在我面前拘着。他那个性子,我最是知道,不会待人好,也不会表达自己。我们这一家子,都是在规训里长大的,日日年年,难免已经不敢
再露出自己本来的样子。但是……"
贺清娩看了看孟云芍,继续道:“不对便是不对。既已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也不能什么都再怨怪过往经历,怨怪父母,怨怪童年。若是自己主动改变不得,也不能怪旁人受不得你,离你远去。这世
上,本没有什么理由让旁人什么都包容,什么都忍让的。"
孟云芍听她话锋转圜,还以为她会为贺知煜再圆回来几句,没想到竟又说了这番话。
孟云芍静静地听着,不禁握住贺清娩的手,有些动容:“大姐……”
贺清娩笑了:“其实有时候,这世上没那么多规矩,不过都是作茧自缚罢了。知煜和我,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多年积重难返,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也许,我们都需要一个契机。”贺清娩正说着,素月上来为贺清娩倒上了一杯滇红,行了礼,又退下了。
贺清娩笑着端详了素月片刻,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云芍人长得漂亮,贴身女使也是清雅灵秀,花朵一样的人,合该有个美好姻缘。”
孟云芍听她如此说,心里忽然一咯噔。
可贺清娩说完这句话,却再没提什么,由着素月下去了。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出门前,她又拉住了孟云芍的手,贴近了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留心瞧着,知煜心里是很有你的。”孟云芍听了,有些脸热,没有做声。贺清娩松了手,就离开了。几日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贺知煜四处溜达闲逛,真把休沐的几日用到了极致,专挑热闹繁华的地方钻。
先是去雪场滑了雪,又同一众雪场刚相识的人去湖边烤肉,还跑到冰球场去打冰球,又呼朋唤友一起去牧场看北境带回来的雪狐。折腾了一番,最后还同一帮子人去看了当地极著名的连理树所在的万和山园。
若不是亲眼所见,岳舒窈还真不敢相信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