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懂得,但却也不像自己以为的那种懂得的。
“有两个原因,我们家为什么会这么空荡荡的,东西都放在高处”
朱鬼柳和小大人张百味解释着,“第一,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生活的,你可以说我霸道,也可以说我被宠过头了,但我的个性就是只要是挡路的或者妨碍我视线让人不顺心的我都不喜欢--我之前活了十多年,还没人对我指手画脚过……所以也希望你也不会”
朱鬼柳如是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骄横狂纵的模样,而是那种有人疼爱的满满的骄傲自得,甚至还有些幸福的意味。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家里面主要的劳动力是我,我也必须得舒服一点才有精力接下来的生活吧,不是吗?”
朱鬼柳眨了下眼睛,“也正因为那样,现在我也可以自己做主……我不可能会陪你过一辈子的,我会比你要死,而且说不定你到时候的生活里未必有我;所以我想在我有限的生活里自如”
朱鬼柳认真的眼突然笑了一下。
“而且,承担打扫至少在最近几年都是我的责任,我是喜欢实用的,也没多余的力气可以负担--就算你可以说你来承担,但你正在长高,你可以那样说,我却不能真的那样做……”
“不过,好吧!我的房间按照我的想法摆设,你也可以随意打理你的房间,客厅的,我们倒是可以一起考虑一下,你觉得呢?”
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一向不松嘴的朱鬼柳突然妥协了。
张百味兴奋之余,大概猜到她肯定是怕自己又“闹腾”才做出的让步罢!
因为有一次也是这样,朱鬼柳不准他做个什么事情,然后张百味就真的是一个人在那里很伤心地来着,后来大概是看张百味那样太心有不忍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就只是在他身旁拍着他的背。
“你只要不要深入,不要去想那些就不会很痛苦的……”,只不过最后朱鬼柳看着一脸“你也是这样拒我千里的吧”,这样子行事的张百味,就说不出口了,也还是妥协。
达到目的的张百味,每日里也是对自己的房间最终摆设津津斟酌。只不过到最后那好不容易从朱鬼柳手里挣来的房间装饰权也没用了,因为他们回华国了--就在这个战乱国家治安警卫队,也统称警察的人来做询问后的三个月,她们就扔下他们所有在这个战乱国家生活了将近八年的一切。
朱鬼柳离得很匆忙,却又很理所当然地镇定,在她刚熟悉别人叫她名字张轸星的时候。
她花了大价钱向治安总卫队“说明”他的丈夫,此生唯一的挚爱即将病逝,而且百味也从未见到过生父的苦楚--一向不喜欢说自己事的她不惜哭道,“百味这孩子太可怜了,小的时候也没人看他,我天天在那里做炸弹,就那样被我扔在桶里放在一旁……”
“同样都是我们家的小孩,小时候我被人争着抢着抱,却没有珍惜他们对我的好……我没有其他能力,所以现在,这孩子我不想让他一生都有见不到爸爸,叫一声父亲的遗憾……”。
朱鬼柳搂着张百味哭的凄惨。
不过也幸好朱鬼柳怕丢人是趁人少的时候求的,所以治安总队长犹豫了很久,才答应偷偷送他们出国,又因为怕引起注意并不让他们声张。
因为朱鬼柳的确是很疼她的孩子,自己没钱则像个效率学家一样对自己所消耗的东西斤斤计较,吃萝卜干吃得脊椎骨都凸出--因为真的太瘦了,但留下的钱却全都留给张百味的用处……即使她并没有溺爱张百味,但这样的行径本身就已经代表了溺爱的一部分。
上朱鬼柳家去询问的警察,是去调查四年多以前一个战地医生意外身死的事情的。因为那战地医生是南部议事员之一,家族也都还鼎盛,仍在要求查清死因--是以那个询问的警察是来问之前,关于那个战地医生和朱鬼柳的争吵事宜的。
这件事很少人知晓。毕竟因为是战争时期,没有人会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我是不喜欢和人吵架的”,朱鬼柳听闻警察的疑惑后道,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半真半假道。
“恩,但那时候我和他只吵了一次,就是我带百味去让他看病的时候,那个人说他正忙着,叫我别打扰他……可百味发烧太严重了,我怕他烧坏脑子,就一下子冲动……闯了进去”
朱鬼柳顿了一下,不舒服地蹭了蹭鼻子,警察挑眉看她,眼睛充满审视,“你怎么了?”
朱鬼柳愣的睁大眼睛,然后反应过来,“噢,我有慢性咽喉炎和鼻炎,所以这一块老是不舒服……”
朱鬼柳歉意地看着那个警察道,然后继续,“结果,我却发现那个医生正在和别人……上床--很抱歉我老是停顿,实在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措辞才不会对死者不敬。恩,我一见是这样才不肯来给我儿子看病的我就气了,恩,我骂他……”
朱鬼柳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起来,也急促起来,她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才不至于让身体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