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桢端起眼前的酒盏轻抿一口,继而抬头细细打量着温辰彦。
皮肤惨白,面庞瘦削,发丝透着不健康的棕黄色,可是五官凌冽。饶是他这般落败,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能够看出此人姿色不凡。
裴桢向来喜欢好看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紧贴着腰的腰封将腰衬得十分纤细,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传闻靖王次子身份低贱,府里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尽管大厅内觥筹交错,却没有人上前与他说话。
可是裴桢看见温辰彦痴痴的坐着,眼睛空洞,没有动桌子上的东西,手放在下面。
乖巧极了
裴桢移开视线,让秦艽斟满酒后起身朝着对面的男席走去。
“林大人,竟是半年有余未见过你了!”
“王大人风采依旧啊!听闻你去年率军北上,大获全胜啊!”
“高大人怎得独自喝闷酒啊......”
......
还未走近,或是粗狂或是低沉的交谈声便传了过来。
“侯爷,怎得坐在一旁不与大人们开怀畅饮,共赏秋菊呢?”裴桢放大了些音量,笑着走到了伯临侯的桌案前。
伯临侯起身端着酒盏勉强笑道“热闹旁观也可”
说着又扭头看看,问道“裴小姐今日是自己来的?”
裴桢当然清楚他是在问平南侯
“家父今日心疾发作,身子不适,便在府中歇息了。”
话毕,裴桢用酒盏暗示了一下伯临侯。对方了然,笑着喝尽。
“前些日子听家父说令正北上染了风寒,半月都未见好,现下可好了?”
伯临侯微微叹气,皱着眉低声道“说来也奇怪,这次快一月了都未好,她身子向来很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寻了很多名医,依旧还未好。”
“侯爷为国上阵杀敌,令正也潇洒英姿,一定会好的。”说着,裴桢挽袖为伯临侯斟满酒,在伯临侯接过时将指缝中的东西推了过去。
伯临侯微微一怔,还是接了过来,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感受到身上长久的怪异感,裴桢微微扭头看向了斜后方的温辰彦。
少年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眼中神色不明。
“怎么?”
伯临侯顺着裴桢的目光看了过去“话说这温公子也是可怜,身为一个男人,这般瘦弱,肯定过的是不好”
裴桢微微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侯爷,裴桢去厅外赏秋菊,您可要一起去?”
伯临侯摆了摆手“不了,外面日头正盛,我懒得去,就在这里坐着吧。”
裴桢听完俯身行了行礼,转身朝着大厅门口走去。她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角落一个身影缓缓挪了过去。
“裴小姐”还未出门,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谢世子可有事?”裴桢俯身行礼,淡淡道。
“倒也无事,只是看裴小姐坐了许久,不与她们交谈,可是心情不佳?”
谢钰轩负手而立,一双丹凤眼正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带着戏谑和笑意。
裴桢扬扬手,露出腰间的羊脂玉佩。
笑道“这般场合,自是要注意分寸。我正要出去看看那绿菊,世子可要一起?”
“美人相邀,自是要去。”
“裴小姐觉得这绿菊如何?”谢钰轩微微低头,眼底深意不达。
裴桢瞥了他一眼,扭头微微笑道
“高贵无比,且于风中身姿摇曳,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谢钰轩满意的点点头,正要说话,裴桢先一步开了口。
“只是这般的绿菊,太过耀眼,让人不忍采撷和靠近呢。”说罢,便轻轻叹了口气,柳眉微蹙,羽睫微垂,语气中慢慢的无奈和可惜。
“裴小姐才华无双,身家也是一等一的好,不必这般小心。”
“是么?”裴桢笑着看了看谢钰轩,杏眼弯弯,引得谢钰轩耳根微微发红。
呵,还挺能装,他这样的人耳朵竟然会红。
“那是当然”
裴桢转身停下,俯身行礼道“世子殿下与我出来也有些时日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落了口舌。”
“好,那裴小姐多看看,玩的尽兴些。”
目送谢钰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裴桢褪了些笑意,转身朝着长廊深处走去。
一旁的秦艽看了看裴桢,看出了她眼中的神色,犹豫的小声开口道“小姐这般可是向世子示了好?只是那边的人传来信说靖王早已嘱咐过世子,除平南侯嫡女不可,其余都可。这般会不会惹上麻烦?”
裴桢拿过了秦艽手中的团扇,淡淡道“他向来有自己的主见,这么多年一直和靖王反正干,你觉得他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