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无忐忑,可一想到艾伦还好好的,她似乎就获得了无尽的力量与勇气,把这份不安打消了。
最坏最坏,也就是回到遇见雷蒙德之前的状态。
虽然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内心就感到一阵刺痛,让人忍不住疑惑,难道不知不觉之间,雷蒙德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和艾伦一样了吗?单单连“失去”都不敢细想。
雪伦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闭口不言的雷蒙德,心绪复杂万分。
她一向奉行运筹帷幄主义,所有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屈服地后退一步,把结果交给上帝。
马车带着他们来到绿意正盛的温斯特。里德似乎早有安排,把雷蒙德留在客厅谈话,却叫来女仆为雪伦带路,“带格林小姐去三楼的卧房。”也没有多余的指示,女仆就默认知道了要去哪里。
雪伦几乎是踩着心跳迈出步子,直到女仆把她让进了某个房间,自己亲眼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穿着熟悉的藏青色长裙坐在床边时,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彻底放松,犹如找到巢穴的雏鸟,大哭着扑进艾伦的怀里。
“你没事!你没事!”她激动得语无伦次,两手确认一般,上上下下地摸过艾伦的手臂腰背,“你是怎么脱险的?在大火里受伤了吗?”
“你为什么不让道森告诉我!我真的以为——”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恨不得把这几天度过的每一个悲痛时刻都倾诉给她。
艾伦怜爱地把她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解释罗丝玛丽对她秘密的窥悉,解释她与约翰逊狼狈为奸,而后者又是多么狡猾多疑,但凡有一点疑心,绝对有一查到底的能力。
雪伦忿忿道:“只是把那个女人赶出莺庄,还是太便宜她了!你知道吗,她甚至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栽赃到你的头上!龌龊!”
随即又哼哼唧唧地问,“......那你以后就和道森一起......搬去其他郡吗?我、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你如果不中意他,不一定要......”这当然不是因为敌意,在得知真相后,她对道森只有感激的份,她只是不想艾伦受委屈罢了。
艾伦轻拍她的动作停下一瞬,片刻后轻声道,“对,我们商量过,想搬去德文郡。”
见雪伦湿漉漉的眸子望过来,她少见地抿了抿嘴唇——带着一种女性独有的腼腆,微笑着说,“别担心,这是我自己选的。”
雪伦一下失语了,心里满是对里德的嫉妒,半天才酸溜溜地嗫嚅问:“......你会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的,对吗?”
艾伦愣了,她还没摆脱惯有的男性思维——结婚?会不会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她根本没想过那么远,但如果真的要结婚——
“当然。”她摸了摸雪伦顺滑的卷发,肯定道。
墙上挂钟的指针转过一圈又一圈,她们却像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傍晚将近,艾伦才带着意犹未尽的雪伦走出房间。客厅里,也许是里德用一下午的时间做了足够多的暗示和铺垫,当雷蒙德看见出现在楼梯口的穿着长裙的“艾芮”时,脸上纵然闪过明显的惊愕,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雪伦舍不得走,握着艾伦的手磨磨蹭蹭的,暗示想要留下过夜。
艾伦没有同意,悄悄地往雷蒙德的方向示意一眼,“时间不早了,跟斯特兰德先生回去吧,他一定很为你操心。”
是的,他真的为我操了很多心,而我光顾着悲痛,多少次忽略了他呀。
雪伦当下改了主意,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凑近雷蒙德,拉着他的手臂道:“那我们回去吧。”
雷蒙德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却在对她牵了牵嘴角后握着她的手松开了自己,径自走到客厅的入口处。男仆见他过来,立刻展开外衣衣领替他穿上。
“我晚上还有事要办,恐怕不能一路回莺庄了。”他的声音不辨喜怒,目光转向里德,“感谢您的招待,既然雪伦的情绪已经好了,我想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雷蒙德戴上帽子,又向众人点头致意,最后深深看了雪伦一眼,一个人告辞离开了。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雪伦怔楞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六神无主,扭头向艾伦求援:“怎么办?雷蒙德一定是生气了,是我欺骗了他,前段时间对他的关心也很不够......”
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艾伦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在和里德对视一眼,而后者只是事不关己地耸肩后,叹气道:“那就想想办法。你知道的,我也有过对你生气的时候,可你最终总能让我原谅你。”
“他舍不得怪你的,如果他真心爱你;而你也一定能把人哄好,如果你真心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