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心中啧啧称奇,还欲流连一番,又记挂起简泽需人照料,只得草草作罢,转回医室守坐在草塌前。
简泽经扶卮施了针,气息平缓不少,但仍不似要醒来的样子。如卿几番用雪水调了蜜来喂他,可奈何昏迷之人不知吞咽,小小一盏蜜水喂得颇是艰难。
天方亮时一个白衣童子推门进来送药,见如卿拿着一只小勺颤颤巍巍的给简泽喂食蜜水,不禁忍笑道:“姐姐竟不知喂药的简便法子么?”
如卿懵懂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手酸的要命,若有好法子赶紧说来听听。那小童神秘兮兮的一笑,凑近她道:“说也不便说,姐姐你竟没有看过话本么?”
如卿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从前看过的话本,隐约忆起似乎有男主角将药汤喝进自己口中,再嘴|对嘴喂给女主角的桥段。只是从前她读话本时总嫌这类情节忒也酸气,都不耐烦的跳过了。
白衣小童觑了如卿两眼,见她不语,笑嘻嘻道:“姐姐不妨一试。”
如卿瞧着这小童,噗哧笑出声来,使力敲了他一记头栗道:“先不说你叫错了人,若要仔细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师叔祖。便说你那喂药的法子,依我看掰下巴掐嗓子捏喉咙什么的都比它好使。你可要试试?”
白衣小童挨了一记板栗,吃痛哀嚎一声,悔道:“这下惨了。”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如卿忍笑端起一副正经面孔来,告诫他今后切莫再造次,否则定不轻饶。小童点头如小鸡吃米,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如卿转回身来,复又端起蜜碗,继续费劲巴拉的扳开简泽的下巴,用小勺将蜜水滴入他口中。
此时简泽阖目安然而卧,仿佛只是睡着了不曾醒来。如卿一面喂他蜜水,一面望着他的睡容出神儿。想起从前初见他时曾惊叹这张脸孔惊为天人,后来看得多了竟习以为常了。到了近日,竟又常常不敢看他,委实是莫名其妙。此时如卿细细打量着简泽的睡颜,这眉,这眼,这嘴唇,唔,还是极好看的。
就这么看着看着,如卿心中忽然一动,脑袋里竟冒出一个念头来:不若我便用一用话本里那喂药的法子如何?此念一出,如卿立刻被自己吓了一跳,忙将蜜碗扔在一边,起身将两扇窗户都大敞开,吹了好一会儿的风。
到了午后时分,扶卮捋着胡子踱步进门来瞧简泽。彼时如卿正捏着一只毛笔,琢磨着在简泽脸上画一只乌龟。
扶卮探了探简泽的脉,微微点头,招呼小童将简泽的衣裳褪了,架到药池中去沐浴。
两个白衣小童将简泽扶起,替他脱中衣和里层的亵衣。如卿眼风瞟到简泽半边裸|露的胸膛,不觉脸上一热,连忙避出门外去。屋内小童继续满头大汗的为简泽脱衣裳,忙了半晌忽然“咦”了一声,奇道:“师父,这内衣中又有一个香囊。”
如卿愣了愣,想到自己并没有送过香囊给简泽,心中莫名一堵,竟有些酸溜溜的不受用。将这般意味深长的信物藏在贴身的内衣里,定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她暗忖这香囊的主人必定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毕竟简泽身后的弱水可不止三千。想到这里,如卿低头看了看自己,决定在简泽醒来之前独自默默遁走,把这厮单独留在露华山。
日后如若无缘,不再相见也罢。
屋内两个小童对着那香囊默了一阵,忽然不约而同的咯咯笑出声来。扶卮似是正背着身子准备包敷伤口的草药,他一面咚咚捣着药,一面严厉道:“他人私物,不得窥视。”
两小童被训斥了一番,想笑又不敢再笑,忍耐得十分辛苦。过了片刻,一个小童脆声道:“师父,这香囊里装得好像是鬼羽白花草。”
扶卮“哦?”了一声,旋即亲自上来查看。谁知他一见了那香囊,竟也忍俊不禁,咧开嘴呵呵乐起来。待乐罢了,又干咳两声,严肃道:“唔,看来这位少侠昏迷不醒的原因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