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小饭馆还有人在,零星的客人事不关己吃着面条。
周念打声招呼躲进屋檐下。
这样子做给谁看。
周念微不可查地苦笑,明明谁也没看见,小孩子的眼泪也要在有人能疼爱地问一句“怎么了”才可以得到宣泄。
她请那几万粉的主播时,人家转着话问“鱼州是哪儿?”“小乡镇?”“哎呀该不会是要土味直播吧。”
鱼州很好的。
她这么说。
仍旧也请不来一位年轻主播,就好像当初留不住去世的奶奶,留不住那个黑发少年。
周念闷闷地吐口气,昨晚是她认错人了吗?
微博上内娱明星在戛纳红毯的造型炒得热火朝天,那原子弹一样掀起风暴的大明星没出席仍旧稳稳挂了整天的热搜第一。
金棕榈为他留了中央的位置,外媒称他为“东方天才”“月不落的年轻影帝”。
而这里是十八线小镇,没有肯德基没有星巴克的鱼州,与他“年轻影帝”四个字过分得格格不入。
也许是认错了。
周念低头想着,兀自弯了弯嘴唇,踢开脚下的石子,忽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喂,有伞吗。”
几个字没什么好气却是很好听的低磁声线,混着无休止的雨,引起耳膜潮热的幻觉。
情绪来不及收敛,周念绷紧的脊背骤然挺直,下意识抬起头望过去。
昏翳泊浊的雨夜,雨丝凝成清清冷冷数道光线,盛渲站在屋檐外被淋得浑身水意,黑衬衣扒在肩膀上。
压低的黑帽下,几缕湿漉的碎发凌乱散在额头上,看周念的眼神不经意带着冷感,过分苍白的下颌折合着凌厉的弧线,一下一下淌着雨滴。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可没人再有同他一样的相貌和声音。
缓慢眨动眼睛的时候,什么“朱经理”“小镇”都在乌沉雨夜里突然没了存在感。
小饭馆内的客人还在吃饭的吃饭,闲聊的闲聊,更多人在看墙上电视机放映的什么电影,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伞。”周念往旁边挪一步:“你可以进来躲一下。”
盛渲沉默几秒,站在屋檐下与周念并排。
背后的店内电影最后一幕放完,客人唏嘘不已,乌乌泱泱的评论在外面听不太清楚。
“我闺女可迷死演这片的人了,成天看成天追,说人家二十来岁拿好几个奖,还封了影帝。”
“以前有八卦说他小时候也住过咱这儿,真的假的?”
店家在电影尾曲里哧弄一声。
“少他妈攀关系了,你当咱这是个什么好地方?”
“就算是真住过,人家肯定也不认,万一有什么死皮赖脸的亲戚朋友非蹭上去攀关系,多惹人恶心。”
店家的话,也是周念时至今日的想法。
周念的大脑有些升温,思绪分不清是低烧还是别的原因,在凉意泛泛的雨夜中持续搅动着漩涡。
盛渲不喜欢鱼州,他在这里过得不太好,也不喜欢这里的人和任何回忆,所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这里。
话题的主人公本该在任何地方,绝对不是这里。
那么多人喜欢他想见他,他却连续两个夜晚单单出现在这小城,身边没经纪人,没保姆车,独自浸了雨水,在昏沉破旧的屋檐下等这场雨停。
竟也没人认出他。
为什么?
这里有很重要的事物吗?
周念思绪一涣散,觉得空气变得更难呼吸。
街道的斜对面是个小型电影院,没几个人去,只有海报在风里失了一角,周念装作很认真地看那海报,目光趁着昏暗往旁边掠。
掠过黑湿的衣角,收回视线。
盛渲修长白皙的手伸出屋檐下,试了试雨的大小。
水珠顺着手指嘀嗒嘀嗒淌落,他没有戴戒指,也没有手链,整个人透出一种干净冷淡的感觉。
“看电影吗?”
他收回手突然问,眸光很淡地朝着周念方才看过的电影院方向。
除了周念没有人在旁边,肯定还是问她。
不用多反应,她下意识觉得盛渲的意思是要确认她平常喜不喜欢看电影,会不会认出他,也避免她干出偷拍的坏事。
周念小声回答:“不看。”
身旁是一阵沉默。
周念觉得他应该是放心了,便往旁边再看了眼。
不设防,倏然撞入盛渲睨过来的目光里,体验了把“眼眸如刃”的感觉。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睛好像也黑沉沉的。
手机里成片的搜索记录都是“盛渲”二字,周念腆着脸掩饰:“我……真的不看。”
彼时夜幕落下一道雷,轰隆隆的天光乍然亮起又黯下,眼前人在忽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