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吧。”
“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耳边响起白芷焦急的说话声。
大将军府的二夫人苏氏坐在五蝠报喜并海棠祥云纹紫檀拔步床边,紧紧的拥着半躺在床上的小人儿,看着小人儿脸上糊满了泪水,心痛的喘不过气。
“穗穗。快醒醒。”苏氏柳眉微蹙,轻拍着眼前小人儿的后背。
怀里的小人儿仍旧没有反应低声呢喃“爹爹,哥哥。”梦里,眼前是北地漫天黄沙的战场,
前面的人倒了下去,后面的人又踏着前人冲了上去,乐凤兮搜寻着哥哥和爹爹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穗穗。别怕。娘在这。”苏氏一声声的安抚着涕泪横流的小人儿。
“白芷,快,去我卧房,拿大将军的牌子去请梅先生过来。”苏氏边叠声催促,眼角急的泛起了晶莹也顾不得擦。
“是,是夫人。”白芷转身匆匆忙忙忙往外疾走,差点撞上端了热帕子的青梨。
“快,快给小姐送去。”白芷吩咐。
骅龙城!
乐凤兮想起前一世曾经问过荣承璋自己父兄的情况。彼时的荣承璋仍旧要靠着乐家军维系北地的安稳,还没露出他的狼子野心。
骅龙山峡谷,峡谷两侧绝壁断崖,寸草不生。灰黄的尘沙卷起,遮天蔽日,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爹爹乐傲山和大哥二哥驱马立于峡谷前,身着的残破战甲便能推测出战争的惨烈。二哥似是受了伤,右臂上还缠着白色的布条,布条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乐凤兮心下稍安。爹爹和哥哥们还活着。
峡谷内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北狄军队。
“大将军!不能追啊!”战场无父子,二哥此时手握着一柄长刀,焦急的向爹爹喊着。可站在一旁自小智多近妖的哥哥却薄唇紧抿,未发一言。
前世乐凤兮闲时也曾下功夫研读过兵书,深宫寂寞,仿佛只有熟读了兵书才能距离爹爹和哥哥更近一些。
二哥是对的。
地势如此险峻。
追,必死。
乐凤兮心下一松,爹爹和大哥都不是莽撞之人,想必能听从二哥的话。
爹爹和父兄的死或许另有隐情。
“冲啊!”还未想完,乐凤兮便听见了乐家冲锋号角的声音,
“不要,不要。”乐凤兮喊着,挥手拦着,爹爹和哥哥却听不见,率先冲进了漫天黄沙的峡谷之中。
血,乐凤兮眼前只余漫山遍野的红,漫天的黄沙混杂着鲜红的血。
“不要!”乐凤兮惊醒,手还紧紧的攥着娘亲的衣襟。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青梨在旁边,惊喜道。
苏氏连忙低头瞧着自家女儿,女儿的长睫还挂着泪,透明的泪痕挂在嫩白的小脸上,模样楚楚可怜。
苏氏何曾见过这个模样的穗穗?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母亲?”乐凤兮从自己入宫后不久便没怎么见过母亲。冷不丁看到了过世许久的苏氏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竟有些难以置信。
“母亲!”看着眼前依旧乌发满头的样子,乐凤兮目露恍惚,仍如梦中。
这,是梦吗?
乐凤兮想着,若是梦,她多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她不错眼的看着眼前的苏氏,认真的用眼睛描摹着母亲的每一寸面庞。分别多年的痛,好像在这个梦里愈渐清晰。
“快。梅先生快这边请。”白芷嘴上说着恭敬的话,手下真是一点儿没留情。扯着梅先生的袖子急急的往里间进来。
边扯着,嘴上还没停“小姐似是被梦魇着了,怎么也叫不醒。您,您快着点。”
若白芷是个男儿身,凤兮有理由相信,她能背起梅先生跑着来。
“你,你这小丫头儿,慢点啊。”梅先生在门槛处被扯了个趔趄。
终于耐不住抱怨道“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快让你扯成两半儿了。”
梅先生被扯着袖子,头上的冠都歪到了一边儿。
“噗嗤。”看着眼前的滑稽景象,乐凤兮也顾不得眼前的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了,噗嗤的笑出了声。
即便只是梦,也是开心又珍贵的梦呀。
白芷总是这样,进宫前莽莽撞撞。当初母亲还不放心白芷跟着自己入宫。
可自打入宫以后,莽莽撞撞没心没肺的白芷像是一夜长大了般,事事尽心,事事周全。
是白芷伴着自己渡过了清冷的那些年,也是白芷,背着自己偷偷地用例银贿赂司药,学了三脚猫的药理才助自己躲过了那么多的后宫阴私。
若不是白芷发现了藏在熏香里的红花,本就体弱的自己又怎能与那个孩子尚有那几个月的缘分。
爹不是个好的,可总归稚子无辜。
乐凤兮抬眼,瞧着眼前梳着双环髻圆脸面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