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脸上像结了冰,嘴巴紧紧抿成线条。
“所以我担忧黑云军只怕连一天都坚持不了,别说三四天。”
“林止?!”
萧衡忽然厉吼出声。
亲卫队长出现,萧衡马上发令:“让将士们别吃了,都起来,给我砍树搬石头,看到北辽贼寇就滚下去,狠狠砸死他们。”
于是,山下忙着搬运桐油桶,山上砍伐树木,捡拾石块,两方热火朝天干活。
几乎没有经过休整,黑云军士兵再次强撑起疲惫的身体,投入到作战。
流影山边沿地带堆满山高的木头、石块。
士兵们分工明确,有人在后面投递,有人在前面投掷。
沉重粗大的树段源源不断滚下流影山,经过被北辽军点燃的地段,带起一溜烟火,砸向北辽兵。
惨叫声此起彼伏,可以看见被烈火燃烧的北辽兵,惶乱恐惧的朝同伴奔去,寻求帮助。
而躲避不及的士兵就被失去理智的同伴抱住,殃及自身。
他们到哪里,哪里就引起火灾,很快平地上火光冲天。
黑云军着实高兴一阵,很快,指挥官们马上发觉,北辽兵不再靠近,他们安静的列队于安全区域内,幸灾乐祸围观。
火势渐猛,吞天噬地。
由于黑云军投掷的木段过多,并不是每次都落到地面,前面的卡在半山腰,后面就难以顺滑滚落,渐渐越堆越多,等于变相帮了北辽军一把。
他们放了把火,自己主动添砖加瓦,给人家递送燃烧材料。
陈清词要笑死。
想到这里,萧衡气得鼻子都歪了。
浓雾蔓延,氧气降低,气温升高。
有些将士已经倒地不起。
萧衡当机立断:“大家跟我走,后山有溪潭,暂时躲进水里。”
部队连忙跑到后山,结果当场捉住几个鬼鬼祟祟的北辽兵。
只见那清澈见底的水潭此刻溢满艳红之色,如鲜血般顺着蜿蜒溪流而去,看着就不详。
陈清词非常歹毒,一定是趁他们在砍树时,疏忽之际,派出敢死队溜进,往水里投毒。
这是有计划而来,执行得周密严谨。
那几个北辽兵咬破嘴里毒药,决绝赴死。
萧衡寒着脸,发泄般在他们尸体上乱砍几刀。
“将士们,”萧衡喉咙似梗了块铁,硌得心脏那处生疼,“我没辙了,只怕大家伙今天都葬在这里,对不起。”
空气中浓烟弥漫,难以呼吸。
黑云军全体军官静默无言,无从责怪这位年轻指挥官,从始至终,他一直与他们战至最后一刻,不曾退缩。
萧衡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颓丧的坐在溪边发呆。
忽然,他想起阿那云,那个女人好像又消失了。
应该是逃了吧!
萧衡松口气,走了就好,省得二哥伤心。
旋即,萧衡混乱的脑袋闪过一线光明,记得阿那云副统领曾经说,她的三万先锋部队在左近。
萧衡骤然起身,激动的在原地踱步。
可是剧烈的情绪起伏之后随之而来是浓浓地绝望。
就算阿那云率军驰援,他们又如何冲出火海包围?
现在四面火势猛烈,一碰就化,将士们热得气喘吁吁,已经有人不顾军纪脱衣服了。
官兵们看着自己的上官又喜又忧,神情癫狂,以为他扛不住重压精神崩溃,疯掉了。
“大人,别闹了,换个角度想,有这么多将士陪你,也是风光大葬,实乃幸事一件。”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军官试图安慰,憋了半天憋出一段干巴巴的话,听了更加绝望。
萧衡发现他看自己的目光充满慈爱,好像正在哄三岁娃娃。
简直哭笑不得。
萧衡嘴角勾起一丝淡淡地弧度。
此情此景,竟然微妙的感觉到一点好心情。
“对,冯君衡中营将言之有理,无论如何,我们始终同在,到阎王殿前也不孤单寂寞了,哈哈……”萧衡顺着他话,诙谐的说道。
现场响起一阵爽朗笑声。
士兵们虽然不知长官何故发笑,但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总能传染开来,于是你看我,我看你,被同袍那丑挫样逗得哈哈大笑。
“你们被二氧化碳熏坏脑神经了?”
一道清越女音传彻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