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密道,岁岁跟着秦似愁进了福宁殿。
殿中,平华帝卧于塌间,面色苍白如雪,鬓间的发白了许多。
他坐在那里,未着龙袍,衣裳有些微的凌乱,许是将醒,发丝也不曾梳理整齐。
岁岁看向他的眼眸,这一次看得真切。没有了往日的威压,亦不再浑浊,反而精透的发亮。
可他愈是那样平静祥和地看着自己,岁岁便愈不能明白。
一代君王临到终了,身边唯一可信任的人竟是一个非自己所亲生的小辈。
如此叫人唏嘘的境地,他却异常地安然,双目亮得像是被雪水洗过。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也许他是真的看透了什么。
平华帝笑着朝岁岁招招手,秦似愁见状,便悄然从密道离去。
岁岁走上前,将面纱摘了下来,轻轻放在几台上。
平华帝抬起手,轻抚上那张熟悉而清丽的面颊,指尖描摹过她秀净眼角。
这双杏眼,澄澈得与纯妃那对桃花眼没半点相似之处。
他很早便起过疑心,却不曾真正揭穿。
平华帝放下手,收回目光道:“万岁,一个个都说着万岁,却又日日盼着朕早些死。”
岁岁手执茶盏倒了杯热茶下来,递到平华帝手中,道:“陛下洪福齐天,与死字是万万不相连的。”
平华帝只是笑着,她还是这般嘴巧,玲珑剔透得仿佛从来不会失了分寸。
“若是真的万岁了,那该多寂寞啊。”
岁岁沉眸不语,君王向来是高处不胜寒,他的难处与孤寂,她既未曾体会过,此刻用任何自以为理解的语言其实都显得苍白。
殿外忽而响起徐自辛的声音:“陛下,靖太子求见。”
平华帝正要开口唤他进来,却听徐自辛又道:“陛下,四殿下也求见。”
岁岁与平华帝沉静对视着,窗外吹来一阵梨花香,殿中烛台明灭生影,万物都静谧,却又似刻意在为某一场风雨做着铺垫。
短暂的静默后,平华帝朝殿外吩咐道:“先让休言一人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