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却不妨其肆无忌惮在棋局上席卷来去,搅得满局混沌。
江休言:“不熟路,走岔了。”
梁归舟眯了眯眼,咽下满腹猜疑,面上笑道:“也是,都一年多了,记不得路也是自然。恰巧本王自藩地归反回京,今途经江左,既遇上了,不若你我二人便一同返京。”
江休言拎着桌旁酒坛朝白瓷盏中斟了半杯,幽幽梨花香溢了满室。
他轻酌一口,随后淡淡看着梁归舟,却不语。
清冷目光仿佛是斜风细雨里裹着一把不长不短的匕首,看不见杀意,却时时刻刻在梁归舟身间漫不经心地划弄着。
他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许不适,正要端起藩王的架子说些什么,外头护卫匆匆来报。
原是平华帝闻江休言在江左滞留多日,便遣人送了信来。
信中道宫中皇后寿宴将近,盼休言早日赴京共聚佳宴,若四子梁归舟途经江左,二人便一道归反。
梁归舟扫到信的最下头,但见还有一句:朕颇念子疏文采,勿忘捎上子疏及其家眷一同来京。
其眸光凝固在“子疏”二字,思绪间的堵塞仿佛一瞬间被什么疏通,他目中闪过几分清明。
梁归舟抬眸注视着江休言,殿外一阵梨花簌簌,风卷着淡香窜逃进殿内,扬起对面人雪白的衣摆。
他的模样与当年青山书院下沈年的身影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似乎这些年,散去的只是郊野上的暮霭沉沉,消融的只是远山间微不足道的皑皑白雪。
而他眸中野风,从未止过。
梁归舟忽而一笑,笑得像挖掘到惊世珍宝的窃贼,说:“休言,你此来江左,莫不是念着某位故人?”
江休言挑了挑,神色平静如水:“在大鄢能称之为故人的,应只有沈夫子。”
梁归舟不语,指缘摩挲过信笺上的“子疏”二字,尔后他将此信递到江休言手中,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背着斜洒进来的微光,竟有一丝阴恻。
平华帝信中消息传到晏府里,晏子疏闻之不禁皱起眉头,手中抱着的书卷被风拂了漫天。
岁岁从亭中行来,拾起散落在院中的书卷,素手轻拍了拍书间微尘。
她道:“不过去京一趟,也并非什么刀山火海,父亲无须担忧。”
晏子疏眉关紧锁,道:“怕便怕赴的是场鸿门宴。”
“我尚在宫中时,陛下未曾怀疑过我的身份,父亲尽可放心,去了宫里,话说得少些应不会出什么岔子。”岁岁宽慰道。
晏子疏点头不语,心里头却不是说放心尽可放心的。
他从前亦是个豁达不羁的山水游人,裹着两袖清风跳脱于尘俗间,只是亡妻之例在前,而今行事不得不多一份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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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天,江左又开始落雨,檐上青瓦浮漾着湿湿的流光,苍穹被雨水冲刷得煞白。
檐下雨丝絮成珠帘,岁岁撑伞踏过门槛,微风掠过她面下薄纱,只见得一双杏眼清致明澈。
晏府前停着三趟马车,一趟是梁归舟的,一趟属江休言,余下最小的一趟,则是给晏府。
岁岁为免节外生枝,没唤伴雪、欺春同行,而是捎了周稽。
周稽大大咧咧往那马车前一站,掀开帘子朝里头探了探,随后回头道:“先生,岁……小姐,这马车也忒小了,咱仨人坐不下啊。”
晏子疏闻言亦过去看了看,空间狭窄得只容得下两人。
下一刻,周稽只见岁岁与晏子疏目光齐齐朝自己投来,立时苦着脸眼巴巴道:“俺还从来没去过宫里,先生,小姐,你们可不能不带上俺啊。”
正无措之际,从前头行来一名随侍,停在岁岁与晏子疏跟前作了一揖。
“三位,我们殿下说若是坐不下,可到他的车上去。”
周稽听罢拍了拍这随侍肩膀,豪迈道:“好兄弟!既然殿下都发话了,那俺就不客气了。”
那侍卫轻轻拍掉周稽搭在肩上的手,朝岁岁道:“姑娘,这边请。”
这一幕尽收入梁归舟眼底,他微扬起唇角。
“这晏家的小姐,竟有几分故人风貌。”
他这话说得轻淡,似是在与自己低喃,又似是说与身旁的近身护卫听。
岁岁跟在江休言的随侍身后行步至华色马车前,将踏上轿凳之际,却生出几分迟疑。
细雨打湿她半边发丝,长睫轻垂,瞧不清眸下神色。
然适时有双手自帘后身来,挽过她素白的手腕,将其带入车内。
黛色裙摆拂过几案上袋袋香囊,其中一只被扫落在地。
朱红的线绳悄然松散,落了一地晒干的梅瓣。
干瘪的花瓣尖打着卷,像是固执地不肯随寒冬敛去。
暗香斟满马车,岁岁伸手去拾散落的香囊,指尖却触及江休言同时伸来的手。
她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