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的五角钱,茫然地抬头四顾。
“嘿!真是你呀徐斯南。”
“斯南,今晚江边有烟火表演,听说比元旦那场还要盛大,我们班好多人都去呢,你也来吧?”
都是一个班上的同学,说不上特别熟悉,但在路上遇到也会打招呼聊两句,徐斯南笑着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事走不开。”
小同学一看徐斯南守着摊子,有心想帮衬,却被徐母塞了一大捧砂糖橘,“斯南的同学随便吃。”
待同学走远,小摊的气氛陡然冷下来。
徐父喃喃道:“这老张,选这位置不咋好,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徐母局促得跟方才判若两人,听着这话就要收拾东西,徐斯南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会觉得在同学面前丢面子。
“爸,妈,我觉得这位置挺好的,没一会儿都做成好几单生意了,就别折腾了。”
徐父徐母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大人从不会觉得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是一件丢人的事,他们只会觉得亏待了假期不仅不能好好放松去玩,还要帮大人忙活生计的儿女。
同样是青春少好的年纪,有的人成群结队,呼朋唤友,在除夕夜结伴到江边看烟火表演,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难以言说的少年心事。而有的人,只能守着被一家人寄予厚望的小摊子,听着沉闷迟缓而又遥远的烟花绽放的声音,笑着将手里装着砂糖橘的袋子递给顾客。
尽管要在街头待到除夕前一天,但徐家四人还是觉得很开心——刨去成本,和老张平摊下来收入还有近三千!
总算是可以好好过个年。
徐斯南揉揉弟弟的小脑袋,看着脸上均洋溢着笑意的父母,咧嘴扯出一个笑。
徐母塞给她五十块,说:“江边不是还有烟花表演吗?你也看看去。”
一旁的弟弟雀跃地跳起来,拉着徐斯南的衣角央求她:“我也想去,姐带上我行不?我还没看过城里的烟花呢!”
徐斯南看着手里有些皱巴的纸币,又看看身侧一脸期待的弟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姐弟俩去到江边,正好赶上最后一波结束的烟花,空前盛大华丽,人群开始自发倒数:“十、九、八、七……”
徐斯南已经过了对着烟花许愿的年纪,但还是提醒弟弟:“快,许个愿!”
弟弟一听,赶紧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诶?那不是斯南吗?”
徐斯南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眼睛在喧闹涌动的人潮里来回扫,想找出声音的来源。
“斯南斯南!这边!”
是陈心蕊,旁边还有一大帮同学,都是熟面孔。
程骁王旭也在其中。
两拨人慢慢靠近,笑着寒暄过后,有同学问起:“斯南,这小男孩是你弟弟?”
徐斯南点点头:“嗯,徐希,快叫人。”
徐希平日在家疯得狗都嫌,现在却莫名地安静起来,听到徐斯南的话,也只是规规矩矩地说了一声:“哥哥姐姐们新年好。”
“斯南,我记得你家挺远的吧?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李锐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徐斯南姐弟。
徐斯南看看徐希脑顶的两个旋儿,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家里人趁着过年来做点小生意,我来帮忙。”
听到她这么说,之前路过摊子的同学也开口接话,“对对对,我们刚刚还路过斯南家的小摊子来着。”
程骁隔着三两个人的距离,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徐斯南,没良心的,这件事都没告诉他。
一群男男女女在夜市上逛了一会儿,期间徐斯南给徐希买了他一直想要的溜溜球。
烟花汇演接近尾声,江边广场响起最后一首歌。
“是我偶像的新歌!”
“别说,小破广场今年品味提升了不少。”
徐斯南右手还揪着徐希的衣襟,以防他人小走丢了不好找。她的视线好像没有固定的落点,又好像偶尔会落到同一个人身上。
正趁着夜色肆无忌惮地看着走在前面快她几步的刺头,视线里的人就这么突然地回头看过来,广场的灯昏昏黄黄,所有人影都是模糊朦胧的,只有他回头的身影清晰地烙进她的心里。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徐斯南恍然间听到广播里温柔的女声唱到这一句。
这个年确实够冷,但终究也没下场雪,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