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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女老板站在玻璃门前寻找女孩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唉,苦命的孩子。”
“你早就该换了,你为别人着想也不看看自己一天累死累活赚多少钱,还能不能供得起自己女儿读书啊?你看看这条街上哪个店,不是早都涨价卖九块了?”
女老板也没还嘴,想到家里自己女儿刚考了个双满分,她答应了女儿要去给她买喜欢的芭比娃娃,顿时她的心情又雀跃了起来:“关店吧,收拾收拾回家过年了。”
小巷子里,远方吹来凌冽的风,刮得女孩的脸生疼,比刀片割在手臂上还疼。
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她没注意到身后有几个身影在靠近她,抬起手捏住帽子边角的瞬间,怀里的包裹被一股外力抢走。
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退后两步,提起那个包裹,一脸嫌弃:“呀,怎么要过年了你还一个人啊?你没有家吗?”
灰色衣服的女孩像是习惯了一般,没有反抗也没有上前抢回自己的包裹,只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她们三个。
另外两个女孩见她没有行动,觉得没意思,便叫嚷起来:“她连妈妈都没有!哪来的家呀!”
“就是就是!妈妈都不要她!”
说着伸手推搡了她一把,灰色衣服的女孩瞬间被推到在地,衣服和石板的颜色几乎混为一体。
“佳佳!看看她包里是什么!”
那个叫佳佳的女孩,鄙夷地看向手中的包裹,像是什么脏东西一样避之不及地扔给她:“你自己打开看吧,脏死了。”
她们拉开挎包的拉链,里面是一件粉色的毛衣,像是奶奶们平时自己勾的那种,粉色的毛衣崭新,还绣了几朵淡黄色的花朵。
“佳佳!粉色的哎,比你的粉色好看,你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拽过去又狠狠地丢在地上:“难看死了!你不准穿!我以后要是看见你穿我就拿小刀划了它!”
面对她的威胁,地上的女孩也没有抗议。
最后几天了,她那个酒鬼父亲现在或许对她有了些愧疚,同意开学给她转学去一个更好的初中。
“没意思,像个哑巴一样。”
挎包也被扔在地上,女孩默默把毛衣拍了拍灰,又小心翼翼地叠起来。
“你们两个,刚刚不是买了摔炮吗?”
听到这话,那两个女孩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拿出刚刚买的摔炮。
佳佳伸手拿过一盒,扔了一个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她像个小恶魔,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继续说着危险又令人憎恶的话:
“要不要试试——
摔她身上会不会响?”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闸就再也收不住。
灰色的棉衣质量不算太好,从外面摸起来硬梆梆的又凉不过,摔炮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在感受凌迟处死一般接受来自恶魔的谩骂与毒打。
“她没有妈妈,爸爸也不要她!”
摔炮打在她肩上,吓得女孩一个哆嗦。
“姥姥都被她害死了!”
一盒摔炮摔完,她们像是还不解气,又把盒子也扔到她身上。
其中一个指着她说:“她就是倒霉蛋!跟她接触我们也会倒霉!我们走!”
三个背影挽着手远去。
还有十九天,十九天,她就要离开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远离谩骂与孤立,远离那些老师检查不出来的伤痕,远离垃圾桶里被剪断的头发。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天黑,女孩发现崭新的毛衣沾上了些地上的脏东西,她把温水瓶里的水全倒在盆里,把毛衣洗的干干净净。
可是到了拧干的时候她却没力气了,沾了水的毛衣像是千斤重,怎么拧也拧不干,怎么拧都是水,湿哒哒的水顺着手臂又流进盆里。
可是好奇怪,怎么她脸上也都是水。
她再也控制不住,像受了委屈的小兽一样开始呜咽呜咽抽泣起来,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盆里的水很快变得冰凉,毛衣也是。
这是邱池媛的十二岁,这一天她亲眼看着姥姥下葬,眼眶里却没有一滴泪水流出,周围的亲戚都暗暗说她不孝,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姥姥从去世到下葬,没有见她落下一滴泪。
......
四个女生扭扭捏捏地走过来,看起来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向梁池园问了声好就站着等老师吩咐。
邱池媛看着其中那个穿着粉色卫衣的女孩,努力在脑海中去想象小时候那张面孔长开了是什么样,最后确认,甚至就是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我问你们,这里种梧桐有什么作用?”
四个女生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把人抓过来听他讲课啊,但是四个人都没讲话,假装在思考。
梁池园直接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