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流眼尾发红,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他从未见过她的相貌。但当他望见她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是她。
黑发简单地束成马尾。她一身淡蓝色劲装,衣着廓形简洁。腰间悬配的一把长刀为她添了些许锋芒。可无论何人,只要凝视着她的清眸时,心境便会莫名的宁静下来。
江沉流喉结滚动,他无法用贫瘠的文字描述出那种玄妙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他却仿佛与她认识许多年。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个神情都与他曾经的想象不谋而合,好似本该如此。
她在暮光中蹲身而下,面露忧色。抬手轻触了他的额头。
感知到她触碰的那一刻,他一时间心跳如雷。
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放在腹部止血的手不禁掩耳盗铃地上移,按住了心脏的位置。
心跳并没有因此舒缓分毫。
几乎是同时,温杳与洛阳齐声担忧道:“此处也受伤了?”
温杳眉关紧锁,心脉受损,绝非小事。
江沉流脊背一僵,在温杳关切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僵硬得转过脖子对洛阳道:“无事,并未伤及腑脏要害。洛兄不必担忧。”
电光念转之间,几乎是在他对洛阳脱口而出那些话的同时,他便做出了决定,他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在未知晓她的来意之前,他不敢冒险惊扰她。
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存在。万一教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启了灵觉、能见到她了……她要离开怎么办?
江沉流掩下眸光,眼中愧疚和挣扎倏忽而逝,无人察觉。
*
温杳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并未全信他的话。
瞧他如此,哪里像个没事人?即便没伤及要害,回去也够他躺个个把月的。
只是顾及到旁边这位小兄弟会被吓到,她才没出手将呆子打晕了直接拖回去。
洛阳是个“叔父夸”,一边将灵丹往江沉流口中塞,一边道:“江兄再坚持一会儿,估计再有半柱香我叔父的人便到了。我叔父仙缘极广,天下四处都有他结交的道友。到时我托他去药神谷为你请那里的神医过来医治一番,必定保你安然无恙、平复如故。”
原来已经搬了救兵,温杳心下稍安。从灵戒中摸出伤药,悄无声息地替江沉流先止了血。
目光瞥见旁边的少年好似也受了些伤,手上横亘着一条很明显的血痕。她便也顺手替他撒了些药粉上去。
呆子的身世在宗门中不讨好,平日里几乎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若是能在此秘境之中得一过命的好友,他这伤受得便还算值当。
她……对谁都这般好。他和洛阳于她心中是一样的么?江沉流见她替洛阳也上了药,明知不该,心中却莫名生出些失落。
见他情绪莫名低落下去,精神萎靡。温杳只以为他是伤口又痛了,于是捏了一道法诀以消减几分他的痛感。
转瞬间,他的脸色便缓和了几分。温杳暗暗称奇,想不到在修真界待久了,自己的法术已经精进到这般立竿见影的地步了吗?
***
罗隐宗很快便派人找来了。
几位弟子一袭白衣霁月而至:“方才不知秘境中哪位高人破了天道石阵,各位师兄弟才得以避过一劫。清点人数之际却四处寻不到你,几位师叔伯分外着急,遣我们几个特来寻你。”
为首的弟子关切道:“师弟伤势如何?可要紧否?”
江沉流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们一样,并未应声。
那人见他不言语,以为他没听清,又道了一遍:“江师弟,你伤的很重,快随我们回去吧!”说罢,就要过来架他走。
洛阳挑了挑眉,拍上为首少年的肩膀:“喂,几位兄台。”
几个少年具是差不多大的年纪。被洛阳一唤,都转首望向他,为首的弟子冲他拱手施礼:“在下罗隐宗赵恒。”
洛阳却没还礼,只淡淡道:“他是我仙乐府的人。”
赵恒身后的几人顿时有些发急:“道友何意?江师弟是我罗隐宗的弟子,何时变成了你们的人。仙乐府再有财势,也不能如此信口雌黄!”
赵恒道:“素知贵府神通。但今日在下奉命行事,还望道友莫要为难我等。”
洛阳侧头踱步,一脸若有所思:“天道石阵乃合体期难度的秘境,身在秘境中的弟子最高不过元婴修为,谁身上能没点伤?几位穿得如此素净,似乎像是石阵破了之后才进来的。”
几人一怔,寻了几个理由,吞吞吐吐辩解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洛阳颔首,似乎是相信了他们的话。
就在对面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又摊手道:“就算如此,那脚上的魔战靴也该换一换。
“我说你们几位,要假扮仙修也敬业一点好不好,蠢到我都不愿拆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