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间还听白加新讲，哪里的一个律师遇刺身亡的。
“老实说，挺危险的”他若有所思，“记得第一堂课上老师跟我们说过，以后要是当律师，记得学点散打之类的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不然下场会很惨”
“真的假的啊？”
“举个例子，在法院实习那段时间，有一次开完庭，双方发生分歧，对方律师被自己这边的当事人揍掉了门牙。还没办法追究责任，这才是最憋屈的”
顾来听的发愣，想问你挨过揍吗？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下去。他是军校出来的，怕是只有别人满地找牙的份，谁打得过他啊？
她微微笑了出来，轻松问道：“晚饭吃了吗？”
“没有”
“食堂？”
他点头，微笑着应道：“好”
入冬了，昼长夜短。
中午进图书馆前还天气明媚的，这会一弯幽月悬在天边；夜色沉下，望不见星星。
经过两栋教学楼中间，穿堂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了小雪。
裴邵南抿了抿湿凉的嘴唇，静静朝顾来投去一瞥。她缩着脖子像只小猫咪，半张脸都埋进红色的围巾里，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张望着外头。
看着看着，他嘴角弯了弯。
虽是下课时间，但京大的教室都是全天开放的，里面晚自修的学生，在青白色的灯光晕染下安静无声。
两个人不说话了，默契的放轻脚步。
刚走出法学院大楼的走廊，前方突然出现大规模的人群聚集，喧嚣尘上，打破了整栋教学楼的肃静。
好像是学生在打架斗殴。
京大教学严苛，在学校聚众斗殴会被全校通报批评。轻则处分，重则开除学籍。谁胆子这么大？教室里晚自修的学生也跑出来看热闹，几个保卫科的大叔从两人旁边跑过，火速赶过去。
“一个大学生，大好的前程做什么不好，给老男人当情妇！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现在的女孩子都不知自爱，私生活乱的很，哪像我们那时候”
“快快快，走快点，别出人命了……”
顾来和裴邵南疑惑对视，他们决定过去看看。
隔得挺远便有个女人高亢的尖叫声从人群里杀过来，各种脏言恶语不要钱似的一顿输出，楼前里里外外围着不少人，看不清里面的局势，可有些声音却断断续续钻进耳朵。
顾来越发觉得不对，摒开人群挤进去，竟看到地板砖上一地血泊。不！是油漆！文静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方才的两个保安费力架住，往后拖，她仍张牙舞爪地拽住文静领口，狠命往她身上又踢又踹，怒声痛骂：“贱货！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
眼前的场景，让顾来一时有点发懵。然而她很快苏醒过来，冲过去用力掰开女人手指，将文静从女人手下抢了过来。
文静害怕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头发污秽不堪，不知是油漆还是血。她楞楞盯着顾来，嘴角突然瘪下去，抱住她哇的放声大哭起来……看着这样的文静，顾来眼圈一红，浑身的血气都往头上涌。
这时，一旁女人突然冲了过来。她手中寒光闪现，竟持着一把剪刀！
其他人正看热闹，一下被那把剪刀及她疯癫脏污的模样惊得四散躲避。
裴邵南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臂，用力将她扯开甩了出去，保安齐齐上去按住，这才稍稍制止了她那疯狂泼妇般的阵式。
裴邵南将背包塞给顾来，语速很快，“拿着，坐我的车送她去医院”
他抱起文静，起身就走。
顾来从地上爬起来，紧跟上去。
“臭婊.子！你别走，你别走——”女人似乎情绪极不稳定，一下推开保安再次冲上去扯住裴邵南的衣袖。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大概是来这之前磕过药。
裴邵南豁然转身，喝道：“我是律师，有什么事情找我说！”
后来很多年后，顾来还能想起这天。
之前她认识的裴邵南，矜贵典雅，温和到似乎没有脾气。可是那一刻，她看着裴邵南的眼神——那果然还是军人才会有的眼神，刀锋一样坚硬无谓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