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过来,陈枳努力地抿嘴笑了一下。但王柔什么也没说。
中午陈亚鹏不回家,王柔把玩了一上午的陈光哄睡进厨房做午饭,陈枳默默帮忙摘菜切菜。
不带陈光时的王柔总是很安静,两人挤在厨房,沉默的姿态乍一看倒是很像母女。
但陈枳能感觉到王柔和她之间深深的隔阂,她能感到王柔在无声的排斥她——好在她的失落也是无声的。
晚饭时,陈枳鼓起勇气提出让她来做,王柔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
陈亚鹏晚上果然带了一条凳子回来,是那种可折叠的塑料凳子,荧光绿的。
他踢了鞋子袜子,把包和领带甩在沙发上就在餐桌前坐下,喝了口大骨汤后,夸赞妻子道:“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炖汤的手艺还不错。”
王柔顿了一下,声音平淡道:“不是我做的,是陈枳。”
陈亚鹏有些惊讶。
他抬头看向对面有些局促的冲他腼腆微笑的女孩儿,忽然间福至心灵——陈亚鹏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一个完美的女儿。
陈枳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花过他的钱,这些年寄养在南方老家,他只需要每个月往林红梅卡里打五百块钱,和养陈光比起来,成本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陈光才四岁,就差不多花了他小十万。不过儿子得进行精英教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王刚死了,林红梅打电话来非要他们接陈枳走的时候陈亚鹏还觉得头大,觉得陈枳是个烫手的山芋和数不清的麻烦。
现在他这个素未谋面,咻的一下就长大的女儿,既不用额外花钱读书又可以做饭洗碗,上班以后每个月还能往家里领三千五的工资。
陈亚鹏原本对这个毫无感情的女儿充满了不满,但今天,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养这个女儿其实非常划算。
——诚然陈枳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但她尚未经过社会洗礼的笨脑子是如此的好控制好敷衍。
碗里忽然多了一块带肉的骨头,陈枳看着眼前笑容慈爱的陈亚鹏,忍不住鼻头一酸,“......谢谢爸爸。”
看着女儿如此敬爱他这个父亲。陈亚鹏越看陈枳越满意,他清了清嗓子:“多吃点肉,你看看你,太瘦了。”
陈枳伸出细细的手腕,往陈亚鹏和王柔的碗里都夹了一块肉,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爸爸妈妈也吃。”
王柔面上有些僵硬,陈亚鹏却笑得越发慈爱,“乖女儿,懂事。”
晚饭吃到尾声,陈亚鹏说起了正事,“小枳,你也知道山里的教育比不上城里,你年纪也大了,读书不划算,我跟你妈妈帮你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明天我领你去面试,你可要好好表现。”
“好。”
吃完饭陈枳主动去洗碗,陈亚鹏坐在沙发看电视夸她懂事,王柔在卧室带陈光洗澡。
家里其实是有两个卧室的,但陈枳看见墙壁上挂满了的照片和字迹稚嫩的宣纸就知道,这个房间不会属于她。
凉飕飕的月光从窗纱洒进客厅,北方的夏天温差大,晚上不开空调也并不热,就算热也没关系,陈枳过过十六年来没有空调风扇的日子,也早就习惯了。
陈枳洗了澡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吊灯的阴影看了很久。她到底还是有些伤心,自己再也不能读书啦。
闭上眼很久还是睡不着,客厅里空荡荡的,不可避免地让陈枳想起昨天晚上陪她一起睡觉的阿姨,那种温柔怜爱的情绪无声萦绕着她。
陈枳其实这几天的睡眠严重不足,但她又实在睡不着,干脆起床用电饭煲熬粥。
今天周末,陈亚鹏早上起床心满意足地吃完碗里鲜香软烂的蔬菜瘦肉粥,看到陈枳眼底的黑眼圈却不大高兴了,“怎么搞的,黑眼圈那么重,看起来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你这样人家老板怎么会收你。”
陈枳没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疲惫,她有些慌,“对不起......”
旁边的王柔突然出声:“可以用我的遮瑕遮一下。”听到可以补救,陈亚鹏脸上的阴霾这才消失了。
出门的时候,陈枳穿上王柔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脸上画着淡妆,头发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利索了许多。
陈亚鹏把人领到快餐店老板面前,老板却嫌弃陈枳太瘦了。
“我们干餐饮的,一天到晚没个歇的时候,小姑娘太瘦了,遭不住的。”
听到老板拒绝,陈枳的手死死掐住衣摆,陈亚鹏背对着她,她依旧能感到陈亚鹏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一个度。
陈亚鹏脸上堆了笑脸说好话,“老板,你别看我女儿瘦,女娃骨架小,她在乡下从小干粗活长大的,有的是力气,看着瘦其实全是肌肉,更别说吃苦了,有什么苦是农民遭不住的。”
老板还是有些不愿意,陈亚鹏不愿意放弃和老板聊了起来,陈枳听着陈亚鹏嘴里自己的优点,扭头看向窗外的车流。
东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