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兴师动众的,除了她二人,怕是只有那位三皇子殿下了。
“刺史大人如何了?”宋苓突然想起了陈晋。
“回大人,刺史大人昨夜受了惊扰,旧疾重发,道是要在驿站休养几日,教旁人莫要去打扰。”
宋苓垂眸思索片刻,总觉着有何处不对。正此时,外头有人来报,道是裴晏醒了,她眼皮子一跳,起身去了裴晏所住的院子。
进屋时,那胖书童正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而裴晏负手立于窗前,神色淡淡,他今日穿了一袭大红的衣袍,称得他面容愈加妖冶,凤眸潋滟,出尘绝艳。
那窗子正对院门,能将院子里的情形瞧个分明,然宋苓进来时,裴晏却不曾分她一个眼神,只伫立远眺,虽然不知这□□高墙有何好看。
“下官拜见三皇子殿下。”宋苓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心下惴惴。
下人们都出去了,屋内只剩二人,裴晏不答,气氛霎时冻结。
宋苓有些许尴尬,但这情绪很快转化,变成了对上司的愤愤,要不是这人上来就要杀她,她哪会把人错认为刺客。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责怪旁人。
所以一定是他的错。
得出结论,宋苓总算得到了安慰,就在她沉默的这几瞬,裴晏开口了:“宋大人昨夜睡得可还好?”
问题出乎意料,宋苓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嘴快道:“挺好的。”
随后就听那人冷笑道:“是吗,本殿睡得可不甚踏实啊。”
能踏实吗,后脑勺都肿那么高了。
宋苓干笑两下,眼神飘忽,识趣的没回话。
“怎么不说话,宋大人哑巴了?”然裴晏却偏不顺她,轻飘飘睨了她一眼,眼神中暗含警告。
这位三皇子在京城里混惯了,行事肆意张扬,却无人敢言。毕竟他贵为皇子,又深得皇帝宠爱,被人敲闷棍估计也是人生头一回。
思索再三,宋苓还是决定坦白:“昨日下官为刺史大人接风洗尘,忽然闯入一群刺客,下官也是担心刺客伤了刺史大人,因而谨慎了些。是下官失职,没能认出殿下,还错将殿下认成了刺客,请殿下责罚。”
裴晏忽然眯了眯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苓觉得那眼神有些深意。
“原来宋大人能说话啊。”片刻后,裴晏挑眉看着她,“不过既然大人都说这是误会了,本殿自然也不好多加怪罪。只是本殿路途劳累,恐要在兰县多留一些时日,还要麻烦大人了。”
这是要在她县府长住的意思。
宋苓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来不及多想,她好生应下了。
“可有查出昨日那群刺客的来路?”裴晏靠在窗边,语调懒散,这会儿倒是没端皇子的架子,反而看起来没个正形儿。
“那群刺客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应是早有准备,”谈及正事,宋苓严肃了些,“他们都是奔着殿下而来,殿下路上可有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闻言,裴晏偏头,望向窗边栽着的玉兰树。树上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日光倾洒,宛若天边云彩。
他却准确找到了一抹枯枝,唇角勾起,而后伸出手利落折断,“本殿哪能察觉什么不对劲,本殿不过一介浪荡纨绔罢了。”
三皇子就此在县府住下。
宋苓本以为敲闷棍那事已经过去了,不想裴晏竟是记下了此事,时不时就给她找点麻烦。她忙于扩建水网,裴晏便打着监督的名义,跟着她去了近日开挖的街口。
二人到时,工人们正在下埋水管,裴晏看着那物,眸中兴味盎然:“这便是你所说的水管?”
此物倒是新奇,他还从未见过。
见裴晏感兴趣,宋苓索性详细解释了一番作用。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声响,她回眸望去,猝不及防撞入了裴晏眼里。
“殿下有什么事吗?”宋苓疑惑发问。
这样看着她怪瘆人的。
只一瞬,裴晏就恢复了正常,扬眉一笑:“本殿就是想知道,宋大人脑子里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没等宋苓回话,他转移了视线:“就是不知这水管能顾及到如此多人吗?”
“自然是能的,只要有井,便能用水管连接到地下水。”
“可本殿瞧着,并不是每户人家都有井。”
宋苓一愣,她的确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她张了张口,还未出声,一声惊呼从侧方传来。
“爷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