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他声音有些冷漠,也有些玩味,只问了她一句,“你可知你阿爹是怎么死的?”
傅绫罗不知,但她还是被接进了府,拿回了母亲的嫁妆。
后来,傅绫罗问过卫明才知道,父亲是没听吩咐,才会死在定江城外十里的桃花林。
他本不用死的,却因惦念着妻女想早些回家,走了不该走的路。
定江王可以不管她,但还是看在傅翟的情分上,将她养在了王府里。
那个一句话就能令傅绫罗记住父亲的舔犊之情,又感恩王府恩情的男人,太深不可测了。
傅绫罗觉得,自己的心眼子比不过,确实怕他。
祝阿孃从傅绫罗眼中,看到了不安。
她摸了摸傅绫罗的脑袋,“小时候不让你近前,是怕你收不住心思,毁了你阿爹留下的情分,现在让你近前,是我清楚我养的孩子们何种心性。”
“王上的事情我不便多说,但阿娘绝不会让你吃亏,你若真能得了王上的看重,很快就会知道阿孃为何让你去。”
“你从小被父母娇宠,虽吃了些苦头,进了王府后也是养尊处优,如何知道在外头,一个女娘想要立足有多难……”
傅绫罗心头一怔,心里的抵触消了些。
祝阿孃眸中闪过一丝回忆和怅然,“阿孃的母亲就是那般过来的,实不想叫你也吃那样的苦。”
“你所心心念念的,并非一座宅子,几个武婢,些许护卫就能达成所愿。若你要嫁人,我还能护着你,可你想走的路,也只有在王上身边伺候过的情分,才能保你平安。”
祝阿孃还没说的是,如今天下的局势,早晚是要乱的。
若真乱起来,所有人都是洪流中的浮萍,若不能攀附住最硬的那根木头,只有死路一条。
阿棠心思足够清明,也够冷静聪慧,可她没接触过外头的世道,还是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傅绫罗认真将祝阿孃的话听到心里,眼眶忍不住微微发红,靠在了祝阿孃身上。
“是我太任性,勾起阿孃的伤心事,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都听阿孃的。”
她原先确实想阳奉阴违,左右明阿兄和祝阿孃都是一番好意。
现在她被祝阿孃点醒。
不管嫁给谁,只要有夫家,就得受掣肘。
傅家祖父祖母只要还在,她就没办法完全杜绝他们跟闻到骨头的狗一样凑上来。
她不可能给傅家这个机会,哪怕再难,她也要试一试女户这条路。
想走这条路,光有祝阿孃的支持还不够,定江王才是这里的天。
至于去伺候王上会不会有其他麻烦……傅绫罗相信祝阿孃绝不会害她。
那她定会走好这条路。
祝阿孃摸着傅绫罗的脑袋,没再说话。
等厨房准备好膳食,傅绫罗从屋里出来,眼中已经没了忐忑,眼角那抹薄红也几近于无,再让人看不出。
但宁音从小伺候傅绫罗,知道娘子定是哭过了,她心里也跟着难受。
往二门去的时候,宁音实在憋不住,小声嘀咕,“祝阿孃和卫长史这是不想叫您离开王府?他们不知您在王府里过活的多不容易……”
傅绫罗知道宁音为她好,笑吟吟安慰她,“先前你不是还气,我被人当成狐狸精?现在不是好了,好叫她们知道,我不白担了骂名,气死她们。”
说乌龟,见王八。
宁音刚想说话,一抬头,就见两个女婢从二门那边过来,脸色立刻沉下来。
她去取艾丸的时候打听了,就是这俩女婢在后厨打起来,现在又走一起了?说没猫腻谁信啊!
她们伺候的是京城来的两位夫人,那两位夫人仗着跟皇族沾亲带故,虽未曾得宠,却趾高气昂的很。
宁音立刻收了脸上的愁色,不动声色护在傅绫罗前头,眼看着就支棱起来了。
“哟,这不是傅娘子吗?”高壮些的女婢眼尖,看到宁音和她身后的纤细身影,立刻扬声道。
“这是知道王上归来,片刻也等不及了,要去替祝阿孃看望王上呀?”
她们得知王上归来,受夫人们吩咐,想送些补汤过去。
可好说歹说,二门就是不放行,塞银子都不好使,正恼着呢。
见四下无人,二人这火气就忍不住了。
反正她们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先前刺过好几次,傅绫罗都不敢吱声,纵大了她们的胆。
另一个身子瘦小的女婢阴阳怪气,“怎么跟傅娘子说话呢,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得给傅娘子行夫人礼了呢。”
宁音本来很生气,当即要撸袖子骂回去,但她一抬眼,突然就收了怒容。
“两位姐姐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娘子要去哪里,自当是听祝阿孃的吩咐,姐姐们这阵子见到我们,总七个不满八个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