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这个问题。
博王后点了点头:“那你还赶上了送你父亲一程。”
不像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庾昭明的神情当即变化,一种愤怒和暴烈犹如从天而降的重锤,将他好不容易稍微平复的心情砸得粉碎。回来这些日子,他已然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如今,博王后这句话,若是有心听去,不过是一句恶意满满之语。
“王后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才给父王下毒的吗?”他上前一步,森然问道。
博王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庾昭明的杀意一瞬间到达了顶点。此时殿内只有他二人,他一步一步沉沉的向坐在上首的博王后走去。
博王后看着庾昭明一步步踏上来,看着他向自己伸出了手。但博王后毫不惧怕,面对着这凛然杀意,她毫不惧怕。
庾昭明原本想伸手掐住博王后的脖颈,但他忽然又改了主意,改为死死握住博王后的手腕,将她从座上扯了下来。
博王后跌跌撞撞,头上的珍珠冠跌落下来,磕在地上,发出连续不断,轻重不同的撞击声,珍珠散了一地,滚落得到处都是。仿佛无数流星,带着最后的光划过夜空,最终却都隐没在沉沉夜色里。
庾昭明将博王后拉了下来,他满腔怒意,恨不能将博王后扔在地上,最终却只是将博王后挟到了案几旁,然后重重甩开了手。
一路跌跌撞撞,博王后的头发散落下来,以至于站稳之后不得不用手捋了捋头发。虽然她早就等着这一日,可也不愿在别人面前如此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她原本想把头发理顺,重新挽起,但庾昭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暗沉有如实质。
这一眼之下,博王后想起此刻当着庾昭明理发的不妥来,便慢慢垂下手,一手撑在了案几上。
没有人说话。除了刚刚珍珠冠跌落的声音,此刻殿上安静无比。若是将烛光全部熄灭,只怕会以为自己立在深空之中。
博王后先时还在等待,但过了一时,抬头见庾昭明不愿多说的厌恶模样,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看向案上的酒壶和酒杯,然后,伸手自己倒了一杯。
酒杯倒得很满,盈盈浮着一层。
细微的斟酒之声此刻在这殿内犹如暴瀑直落。庾昭明转头看向博王后,而博王后看着酒杯。
酒水盈盈,仿佛是一杯美酒。博王后开始交代后事:“此事为我一人所为,与博家无关,还望大王子对他们网开一面,留他们一条性命。”她说得很平静,但眼角不自觉的带了泪意。
这件事情庾昭明不会同意。眼下时日尚短,他还没查出其他。若他日博家也查出与此事有关联,他一定会亲手送他们去给父亲陪葬!
庾昭明不说话,博王后原本想再求一求。但是宫中这十年她实在求的太多,求全,求好,求尊严......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却终于明白一件事:人是无法贪多求全的,你只能要其一,再多的,都是妄想。
想明白了这一点,博王后笑了笑,她端起那只酒杯。酒水盈盈,与寻常美酒无异,喝下去也不过就是一口而已。博王后并不惧怕这杯酒,然而举杯之时,她还是迟疑了。
她看着这杯酒,最终还是仰头恳求道:“大王子,我两个孩子无辜,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庾昭明漠然的看着她。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仍然莹莹漠漠,犹如明珠。他当然也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但他冷漠的替两个孩子问出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既然爱孩子,为何还要做出下毒之事?!
这个问题博王后当然有答案,但有答案不意味着她能平静的接受人当面问到自己面前。她苦涩的笑了笑,微微侧头,闭上了双眼,掩过了滑落的泪水。
在泪水中她想起了神秀和神爱,想起了他们柔软的身体和童稚的面孔。然而,人出生在这个世界是有因果的。是那个因先将她带到了世上,才有了后来两个孩子的果。她不能只顾着两个孩子,却对让她出生降临的父亲之死无动于衷。
她没有解释,只是又恳求了一次。
然而庾昭明仍然没有答应。博王后这时再也忍不住泪水:“大王子,他们两个怎么也算你的弟弟和妹妹。他们还小,又与这件事情无关,我求你放过他们罢。”
声音哽咽,如秋日芦苇呜咽。
庾昭明如今握着她的生死,他可以选择继续沉默,作为对她的提前惩罚。但夜风吹了进来,烛光摇曳在风中,仿佛被拉扯的秋日阳光,将殿中一切都搅得光影凌乱。
在凌乱光影中,庾昭明终于开口:“你是她们的母亲,神秀又已然懂事,为免他误会暗生暴戾,从今以后要把他严加看管。至于神爱,会继续以公主身份长大。”说到此,他又补充道:“她长大后,我会好好送她出嫁。”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也是博王后能祈求的最好结果。
博王后知道这一点,她的泪水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