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腰,侧头看着虎杖悠仁低下去的脸,“但是因为你身上寄宿着两面宿傩?因为没人看住你?因为你最初吞下了手指?因为你还活着?那干脆把一路以来遇到的人都怪一遍好了。”
“……这只是老师你自己说的。”
“你不就是这么归因的么?都开始否定自己的存在了吧。”五条悟站直说:“头抬起来,告诉我,你是谁?”
虎杖悠仁把眼神迎向月光,回答这个没有其他答案的问题:“虎杖悠仁。”
“也没回答说是两面宿傩啊。悠仁很讨厌他吧,想想办法干掉他不就行了,为他做的事感到自责是闹哪样?”
月光仿佛有些刺眼,虎杖悠仁闭着眼微微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老师一直以来都掌控着最强的力量,所以才能轻松地说出这种话吧。”
“这意思是要向不能掌控的力量投降?悠仁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吧。”
“但是很沉重啊,老师。”虎杖悠仁重新睁眼,声音有些发抖,“背在身上了才知道,生命真的太沉重了。”
五条悟叹息一声,“因为沉重,所以才不能中途放弃啊。无论多少,地上的血是不会倒流的。好比是跑马拉松,到达终点才算胜利,一旦放弃,你还会记得自己跑了多少步吗?”
“不是的,老师。终点那种东西,对咒术师来说,真的存在吗?重要的是不能停。我只要做让机器运转的螺丝钉就好了,就算被换掉也没有关系。”
“现在才说啊,还真是钻到一个很奇怪的牛角尖里去了……不思考,只行动?那被装在杀人机器上也可以吗?”
“不会的——”
“不做判断又怎么知道?”
“诶?”虎杖悠仁愣住,“判断?”
“对,任何时候,都不要丧失思考和判断的能力。”
虎杖悠仁转头看向五条悟,问道:“但是,要凭什么来做出判断?”
五条悟同样转头看向虎杖悠仁,回答说:“悠仁,只有这一点,我不保证有标准答案。”
“嗯……那老师是凭什么判断的?”
“你真的想听?”
虎杖悠仁重重点头。
“是人心。”五条悟加上一句,“大多数情况,我都是看自己的心哦。”
“确实很有老师的风格。”
“与其纠结来纠结去,悠仁不如问问自己的心,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平静呼吸好几次,虎杖悠仁目光炯炯。他真心实意地说:“干掉宿傩。”
五条悟笑着说:“看,这不是得出答案了嘛。”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谢谢老师!”虎杖悠仁一边说着,一拳泄愤似的打在剩下的半截电线杆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口:“但是……”
“诶?又但是啊。”
“有个很大的问题,除了同归于尽,我要怎么干掉宿傩?”
“这个嘛,一起想办法解决吧。”
“诶——还以为老师会信誓旦旦地说‘交给我就好了’这种话呢。”
“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丢给我啊,这明显是需要悠仁自己面对的问题吧。”
“呵呵,聊得很高兴嘛,明明已经被封印过一次了,不长记性?小鬼,下次还用你的身体杀人,杀个血流——”
突然从虎杖悠仁脸颊窜出来说话的两面宿傩被噎了一嘴,噎了一嘴的符纸。符纸爆出蓝色电光,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被攻击的还有虎杖悠仁。他的头发竖起来,冒着烟。
“五条……老师……”
“嗯?”五条悟把手里剩下的符纸塞给虎杖悠仁,摸着他的脑袋说,“哦,你学姐的小玩意,别客气,拿去玩。”
正在五条家的李知白酣睡着,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一出。当她第二天醒来,翻遍各处都没找到那叠李父给的符纸的时候,脑子里疯狂闪过一个念头:一张市值三千,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