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吉普车停下了。此刻,它是路上唯一的车,停在了唯一的人的脚边。蒙着灰的玻璃窗降下,有个乱糟糟的头颅伸了出来,“呦,小妹妹,一个人呀?要不要跟我走啊?”
被称为小妹妹的李知白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寻到了发声的人脸上,好半天,打开嗓子吐出了一个音节:“……嗯?”
她的视线末端,又出现了一个小脑袋,戴着顶黄色南瓜帽,“姐姐,你是去东京吗?和我们一起去吧。”
听了两句人言,李知白的思绪从孤独的奔波里出来。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要去东京?第一反应,她张口就问:“你们不知道东京发生了什么吗?这时候去东京,找死吗?”
这话让坐在驾驶位的青年愣了几秒,“混蛋,你才找死!”
挨了骂,李知白面色不改,坦诚道:“我是去救人。”
这让青年又愣了几秒,“老子!也是去救人!”
几句吼叫让黄昏热闹起来。李知白前后望了望,蓦然笑了,抬手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道了歉:“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青年忍不住面露疑惑,按了按喇叭,“看你这状况,好心想带你一程,你上不上车?”
李知白不再多话,撑着身体爬上了车。引擎发动,昏黄的空气中浮起细尘。鼻尖的气味难闻,但身下的座椅很软,她陷进去就靠倒了,头脑中勉强维持着一点防备。
“你们是要去救什么人?”她问。
“我爸爸。”坐在李知白身侧的小男孩声音清脆,答得很快。
青年人在前头,迟疑了一下,语气粗鲁:“关你什么事?”
李知白不理他,低头问:“小朋友,你跟他是怎么遇见的呀?”
“我要去找爸爸,然后遇到了一个怪兽,然后大哥哥嗖一下,救了我。”
李知白心中了然,放下心,又问了他们的名字。青年人依旧不答,是小男孩告诉她的。大的叫野原留良,小的叫富川勇。她记在心里,最后问:“还有多久能到东京?”
“差不多半个小时吧。”野原留良终于肯搭话了,隔着脏兮兮的后视镜看向后座,“可以睡一会。”
应了一声,“谢谢”的几个音还没吐完,李知白靠着剑蜷成一团,歪了头。她防着自己睡得太死,意识却经不住困倦与疲惫,滑向了深处。直到车窗外黄昏的光熄尽了,她突然被脸上一阵凉意惊醒。
“姐姐,你醒啦,我们快要到了。”那阵凉意来自富川勇的手帕。他用手帕沾了水,正在擦拭李知白的额头,“姐姐,你好像有点发烧,没事吧?”
“小勇?我没——”话到一半转了调,变得急切不已,“停车!野原,快停车!”
野原留良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停车?你要干什么?”
他的话让李知白十分惊愕:“原来你看不见诅咒?!”
车灯照亮的前方,隧道口正堵着一只庞然大物。急速行驶的吉普车没有要刹车的迹象,野原留良还在反应刚刚听到的话。
富川勇后知后觉,顺着李知白的目光,绷直小身板费力望了望,恍惚看见了一片黑影。他还没看清,被一把摁回了座位。
“小勇,坐好。”
车窗大开,风灌进来。富川勇打了个哆嗦,抓紧了自己头上的南瓜帽。
李知白迎着风把身体伸出窗外,这才听见驾驶位上慌张的声音:“出、出事了?我马上停车!”
她大喊:“来不及了,继续开——”
“诶?到底……停不停啊?”
野原留良犹豫着,忽然看见一张黄纸从车身掠过,直冲向前,速度堪比箭矢,还带有尾光。光的轨迹飞过一段,停住了,骤然爆出火星。随后,轰的一声,车前炸开了一片火海。火焰在风里被拉扯成鬼影,传来阵阵哭啸。
怔愣中,野原留良像穿过鬼门一样,随着左右摇晃的车进入了隧道。他不知道李知白什么时候回的车里,只听见耳边有听不懂的惊呼:“喂!你他妈的开稳点!”
方向盘最终被握紧,吉普车逐渐稳定下来,缓缓驶出了隧道。
李知白双颊通红,长呼一口气,看了看惊魂不定的二人,皱着眉说:“停车吧,放我下来,你们转头。”
“为什么?”富川勇小声说,“可是爸爸在东京,我只有爸爸了……我要去找爸爸。”
“刚刚如果没有我,你们已经被诅咒吃掉了。”李知白再一次问出了那句话,“你们去东京,是去找死吗?”
没人回答。她接着问:“小勇要去找爸爸,野原,你去找谁?”
“找到谁算谁。”野原留良说着,把车停在路边,“老爹死了之后,我就在组里生活,我的兄弟们都在东京……现在大家全都下落不明,我一个人,除了去找他们,还能去哪?”
三人安静了一会。李知白想起什么,提议:“你们去找日本自卫队和美国的援军吧,他们在疏散市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