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残了,小日本那些玩意果然是歪门邪道。”
“你脱不脱?”
“我脱我脱。”
一片藏蓝从树间飘然落地,随后,颗颗圆润饱满的枣子跳珠似的铺满了宽大的道袍,青红交杂,像滚过水彩颜料。
王不负摘得差不多了,翻身下树,捡起一颗用手擦了擦,“嘿嘿,师姐,我先尝尝甜不甜。”
“打过农药。”
刚咬下一口还没来得及尝出味,王不负忙把枣肉吐掉,连呸了好几下,喷着唾沫星子说:“怎么不早提醒我……”
李知白往嘴里扔了一颗枣,鼓着腮帮子说:“骗你的,纯天然无污染。”
“嘶——”王不负吊起一口气,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真甜。”李知白口中回甘,伸手又捡起一颗红透了的大枣,捏在指间把玩,一边转眸笑看王不负。
王不负张嘴吐气,脸色郁闷,知道是自己手贱惹的,横着目光一声不吭爬上了邻近的另一棵枣树。
枣树叶摇动起来,星星点点的碎光漏进李知白眼里。有些片段闪过她的脑子。舌尖上即将消退的甜意忽然变得发腻,像铁锈味,像铁锈味的血。
谁的血?她自己的,五条悟的。当时她怎样想起如今的场景,如今她就怎样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时间洗不净一个带着血的吻的味道。
“师姐,这么多够了吗?咱要不等吃完了再来摘吧。”
没听到回应,王不负探头探脑:“师姐?没事吧?你脖根子好像都红了,中暑了?”
“没、没有……就是有点热。”
“热?”王不负挑眉看着蹲在树下的李知白,没忍住又朝她蓬松的头发上丢了一颗枣,“热你还把脸埋这么严实?捂痱子呢?”
“屁话怎么这么多?今天不把枣都摘完了,你别想吃饭!”
“啊?哎,师姐,你不能因为我辈分最小就欺负我啊……”
最后,枣摘完了,吃不完,要烂家里。饭桌上,一家之主发话了:“你们有没有亲戚朋友什么的,都送点,不要浪费。”
搜肠刮肚,一家子已经开始考虑仇人了。李知白这时候没去想五条悟,想了一圈五条悟身边的人。
“欸,有了,家人小姐说过想喝我家的酒。”
她找了个自认为绝佳的由头——没有丝毫必要的由头,然后开始心安理得地选枣。
“不甜呀,个头都好小。”
“这还不甜?这个头还不大?这比往年寄到我学校的好多了吧,师姐你怎么比我那八姑都挑剔。”
“这枣就是不甜啊……不够甜。”
如此一番欲盖弥彰,弄巧成拙,就成了五条悟口中的“故意”。那些“不够甜”的枣,他一口没尝。
“酒,好喝吗?”他追着家入硝子问。
家入硝子实话实说:“据说是槐花酿的,没什么酒精,很甜。”
“给我尝尝。”
“你不是从不喝酒吗?真要喝?”
“快点~”
五条悟一杯酒下肚。不久,家入硝子知道了一个冷知识:五条悟独身一人横跨日本海到达中国沿岸只需要三十秒。
五条悟也知道了一个冷知识:中国领土上空有个结界。他高速移动的时候撞上了,像一只鸟撞上了玻璃罩。人过不去,信号能过去。
于是李知白半夜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用口音别扭的中文在唱《北京欢迎你》,并质问:你家大门为什么不打开。
“搞什么?神经病……”睡得迷迷糊糊的李知白挂了电话,还没翻身,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
“师妹!快起来,启动山河大阵。”
李知白穿着睡衣就冲出了门。观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无人敲钟,而钟鸣笼罩整个山头。
位于青云山的阵眼被开启后,李知白和师门上下一直守着自家那口千年古钟。期间,钟鸣不绝。
“怎么回事啊?让不让人睡了还?”王不负没见过这架势,先坐不住了。
“你多参加几次演练就习惯了。”李知白打着哈欠,费力撑了撑眼皮。
他们就这样熬到了第二天清晨,而罪魁祸首枕着山河大阵在云里睡了一夜。